满江枝头月已昏(4)
其实她心里有些许失落。
她想了想,还是说,“公子,我是新来的照顾您的婢女,您还没给我取名。”
“你是从何处来?家中可还有亲人?”聂桑宁终于开了口,不过没回答取名的事。
“我是从西南道来的,以前做过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家道中落,后面独立谋生了,家中人大多亡故或流落在外。”丫头的眼睛弯起来,主子终于在意她了,刚刚总是觉得气氛有些冷。
聂桑宁声音温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着说,“好。”
“你以前既然是金枝玉叶出身,又经过了人世间的风雨和苦难,就如同坚韧不拔的竹子,那就叫玉竹吧。”
“谢公子赐名,玉竹见过公子!”玉竹欣喜若狂,公子为她考虑,赐名也有此深意,在别的主子那里可是没有的,都是按主子个人的喜好来。
公子说话也温柔,是个好相处的好人。
屋子走水了
玉竹照顾了聂桑宁几日,发现他的性情是真的好,照顾起来没有那么多规矩,她庆幸自己找了这么个主子,以前她干的活比这些累。
公子喜欢看书,喜欢晒太阳。
他还喜欢干净,整洁,有条理。
为人随和。
过了五日,聂诀踏进了这个院子里。
“青霓那丫头,不如杀了吧,留着也是个祸害。你觉得呢?”聂诀走进来,看着聂桑宁坐在轮椅上,直皱眉。
“你不是好了?还坐轮椅做什么?!”
“她没死?”聂桑宁坐在轮椅上问。
“没有,你留不留?”聂诀冷硬的回答,本来是要杀了的,他爹本来也不在乎这种小角色,而且也不太敢用,所以就叫他杀了。
只不过他觉得这是聂桑宁的人,还是给他处置,所以和他爹要过来了。
“那就让她活着,离开聂府。”聂桑宁轻笑。
聂诀不懂这人怎么还笑的出来,他被自己的丫头,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背叛了,他不仅不惩罚她,反而宽恕她。
这种行为就是不对的。
谁对他不好,就应该全杀了!
“别再坐这破轮椅了!”聂诀看到这轮椅就觉得刺眼,心里更加烦躁。
“你不喜欢?但是我以前也是这样啊。”聂桑宁没生气,整个人都表现出一副轻松的状态。
不知道怎么,聂诀看到他这副样子就浑身难受,不知道哪里升起来的火,最后说,“随便你!”
说完聂诀就离开了院子。
玉竹轻轻走过来,“公子,你不开心吗?”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聂桑宁笑着摇头。
只是他想说的是,活着比死去更关键。更让人觉得沉重,有压力,有责任,不是吗?倒不如让她活着,活的好好的,却比谁都痛苦。
像他一样。
他在这个京城的笼子里,像一只鸟,被困住,被逼迫,断了自己的双翼,再也飞不起来。
聂桑宁趁着玉竹出去的功夫,一个人走到窗边,站了一会。
……
“来人吶,公子屋子里走水了!”玉竹焦急的往外跑,她心里慌张,不知道这几刻的功夫都发生了什么。
她又自责,自己没有照看好公子。
远处的仆从听见,一部分人去打水灭火,两点家仆去通风报信。
玉竹看着眼前的滚滚黑烟和火光,她想冲进去,把公子救出来,但是身后有个人拉住了她。
“你让我进去,我要救公子!”玉竹回头一看,是平常和她说话的人。
“你进去就是送死,公子哪轮到你救,管好自己的就行了。”那个拉住她的丫头说。
玉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就来了很多人。
“怎么回事?”聂海天雄浑的声音传来。
玉竹跪在地上,说,“是奴婢的错,请老爷惩罚。”
“聂桑宁这个不安分的,定是想寻死。”聂海天骂了一句道。小时候,他就三番五次说自己要去死,要去偿罪,真是疯子。
“从今天起,聂桑宁周围派多些人手,暗处派几个暗卫,以免多生事端。”
“是。”钟叔回答道。
玉竹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公子为什么这样做。
命不该绝
明明人生还有盼头,是什么让他支撑不下去了呢?玉竹不懂。
越来越多的仆从打水救火,聂诀抢过身边一个准备进去的仆从身上的湿毛巾冲进去。
那个仆从傻眼了,急忙说,“公子,你不能进去!”
聂海天脸色阴沉,没说话,但他明显是不愿意聂诀进去的。
过了不久,外头的火势小了不少。
聂诀冲进去,到处找人,“聂桑宁,给我出来!”
这里的高温和烟让他难受,不过还是找人要紧,他环顾四周都没看到聂桑宁,心里莫名恐慌。
聂桑宁该不会死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情绪愈发暴躁,着急往里面冲,终于在一个书房的角落里找到了聂桑宁,他跑过去,想拉他起来,抬头一看,一个木头要倒下来,他伸手去挡,把木头甩开了,不过手臂上传来刺痛,血腥味从手臂散发开来,他一把拉过聂桑宁,扶着人出去。
“咳咳咳咳。”聂桑宁被聂诀扶着出来,脸上灰扑扑的,身上的衣服被火烧的不成样子,表现的很狼狈。
聂海天背着手,看他已经能站起来好好走路了,心里有些震惊,这内丹确实便宜他了。
“怎么,这么着急死?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聂海天厉声厉色问。
聂桑宁咳嗽了几声,是被刚才的烟呛到了,他没回答聂海天,又或者根本不想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