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枝头月已昏(42)

不要杀他

聂桑宁：“聂家所有人。”

“你要一个个的杀光了吗？”

谷夜玄问他：“这里面也包括你吗？”

聂桑宁反问道：“你觉得包括吗？”

他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在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审视他。

又或者说，审视这份信任和感情。

谷夜玄：“你只需要告诉我答案。”

还没等聂桑宁说什么，一道凌厉的剑锋直冲谷夜玄来，谷夜玄闪身避开，看向来人，并不意外。

聂诀好不容易从赤沙军里杀出重围来，就是为了眼前这个麻烦。

刚刚他从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急了眼，杀人的动作愈发狠戾，这才来到聂桑宁身边。

他没想到，聂桑宁也下来了，身上还受了伤，这个妖怪还意图杀了他。

聂诀：“你离他远点！”

“你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聂桑宁，你和他纠缠那么多干什么，一次两次都不杀他，你是想死吗？”

“他一个妖怪，可不会对人类有感情。”

“你对他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

他说得对，聂桑宁其实从一开始就可以躲开谷夜玄的剑，从一开始他就有能力反击，只是在于他想与不想罢了。

谷夜玄冷笑，“你倒是护他护的紧。”

他看了眼聂诀抓住聂桑宁肩膀的手，莫名其妙的，他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

聂诀恼凶成怒道：“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聂诀欺身而上，剑意直指谷夜玄。

谷夜玄第一次露出了狐貍尾巴，缠出他的剑，试图将聂诀甩开。

聂诀也不甘示弱，一边打架，一边用暗器出击。

聂诀躲避他的尾巴，惊讶道，“七尾妖狐。”

谷夜玄听到这个数字脸色变了，就好像所有人都在表明一个事实，他只有七尾，而不是尊贵的九尾。

即便如今七尾都已经罕见，倒是对于他来说，这是一道永远都过不去的坎。

谷夜玄：“闭嘴！”

谷夜玄出手狠戾起来，眼睛也红了。

——看吧，所有人都在嘲笑你。

——嘲笑你曾经相信的人类，嘲笑你的尾巴。

——那断尾之痛，怕是至今也难忘吧？

——瞧瞧吧，这些虚伪的人类。

聂诀看他有些不对劲，拿出了那个聂桑宁曾经再猫头鹰和蛇妖身上用过的暗器，对于一般的妖一击毙命，厉害的妖，不死也要重伤。

聂桑宁看聂诀的动作，出声道：“聂诀，不要！”

别杀他。

他不知道聂诀是怎么拿到这个的，一定是上官冥默许的！

上官冥一向不舍得用这种少有的厉害暗器，如今倒是…。

聂桑宁冲上去，聂诀脸色一变，可是已经收不回了。

聂桑宁用自己身上的所有可能挡得住的暗器去抵挡、化解那个强大暗器的一部分威力，但是还是被刺中了身体。

谷夜玄眼睛的赤红在这一刻消失了，眼睛清明了很多。

耳边的杂音和心里的浊气都平静了。

他就算重伤了，也没事。

最多死了一条命，再断一条尾巴。

可是他没想到，聂桑宁会为了他，不顾自己的性命，就这么冲过来了。

聂桑宁刚刚还像个刺猬一样，现在又为什么来救他呢？

他可是妖啊。

离我远远的

聂桑宁吐出血来，站立不住，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聂诀想要冲过去，这时城门突然开了。

钟叔快速冲过来拉住聂诀，带他进城。

聂诀：“聂桑宁！…。”

还没等他喊完，就被钟叔拉走了。

其他百姓看到城门开了，蜂拥而至，想要进去。

只是没过一会城门又关了，进去的人感到庆幸，还没来得及进去，只看到城内一眼的人，就差一脚就能进去的一些人，都无助的坐在地上，有些崩溃。

“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我今天要是死在这里，我家的那几个可不要活了。”

“就是出门去做个生意，怎么就赔上了自己的命呢！”

“这遭天谴的，皇帝竟然不管我们的死活。”

“呜呜呜…”

……

谷夜玄过来，扶住聂桑宁，“你…。”

张了张口，他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说谢谢吗？这是人类的语言，他没怎么用过这个词。

说我们是仇人，你怎么救我吗？可是聂桑宁已经救了，而且他现在还伤得这么重。

聂桑宁冷着心说：“你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离我远远的。”

然而他心里想的却是，上官容轩要来了，他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聂海天也早就和上官容轩勾结了吧，不然怎么这时候城门被打开了，把聂诀接出去了。

聂诀也被蒙在鼓里。

那上官简呢？被什么事拖住了吗？

不能待在这里，谷夜玄还有能力可以走，他现在要是不走，就没机会走了。

他总有一种很强烈的危机感，不知道什么在等着他。

谷夜玄：“……”

他有点不太懂聂桑宁这个人了，之前说喜欢他，现在又救他，说话又这么不好听。

似乎要和他划清界限。

和他分清他和他永远是仇人的关系。

聂桑宁到底想怎样？

人类果然是最难猜透的生物。

谷夜玄脸色也不好，放开了扶住他的手，“你就这么想死？每次见我都是这样，死对你来说是什么，解脱吗？！”

聂桑宁捂住自己的肩膀，疼的额头上冒汗，嘴里又有血气涌上来，强行咽回去，低声道：“对，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