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十里春(85)
谈话间,山洞里的鹰卫已听见动静出得洞来,见此情景皆是一惊,没想到这不中用的世子竟然将敌方的侦查小贼活捉到了。
众人围拢上去,亮出武器将那人按住,元昇这才得以抽回佩剑,伸了个懒腰道:“庾小将军,剩下的便交给你了。”
这贼人名为耗子,不出所料负责黑风寨的夜间侦查。
鹰卫的人没用什么刑罚他就统统招了,他说他怕疼,今夜本不是他当值,只想借着夜色出来捕几只兔子,不想倒霉透顶被元昇给捉住。
耗子愿意带他们去黑风寨,只要他们到时不透露给山贼的人是他引的路,并且放他活着下山。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做这行实属被逼无奈,小的平日收刮的钱财全送去了药堂给六十老母治病,还有那十岁的闺女。”
见这滔滔不绝的架势,庾闻谨当即给了他个巴掌,打得他唇角发裂,吐着血泡再不敢多话。
第二日天一亮,他们便由耗子带路,穿过密林到了位于半山腰的一处山崖,众人站在山崖朝下一望,果真见那两座山峰相连的山坳处建起了一座灰石砖筑成的石头山庄。
山庄周围的各个入口以及石墙之上皆有守卫驻守,前方结了冰的小溪间,有人在那敲冰打水,墙中尚有炊烟升起。
元昇虚起眼,经过雁固山一夜,他派出属下调查过黑风寨尚且留有余孽,于是让人伪装成黑风寨的贼人刺杀杜初月。
如今看来这余孽人数竟如此众多。
看来想要擒住他们的统领,逼问走私盐商的藏匿之处,凭现在的人手就只能智取。
元昇看向那只耗子,那人的眼睛冒着精光,正在眼眶里咕噜噜地打转。
他笑问:“你就不想让他们察觉有人来了?”
耗子瞬间缩回脑袋,“小人的命握在贵人手上,借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既然不敢,那问你什么你自然会如实回答,对否?”
“自然。”
“好,你们平日是几人到山间侦查?出去几日?走的是哪个门?”
“回贵人,小的们通常三人为一队,出寨子通常一日一夜,不过正门,走的是西南角的地道。”
元昇指庾闻谨,“今夜你就带我二人入寨。”
是夜,他们派人敲晕了两名巡逻的守贼,换上衣袍,再夺去武器,跟随耗子来到石堡周围,留剩下的鹰卫潜伏在密林之中。
三人来到山庄的西南角,如同耗子描述,这里开有一道不宽的地道。
元昇和庾闻谨来时已做好伪装,用熄灭后的碳灰混着土泥将脸摸得面目全非。
守门的人细细打量他们一番,问耗子说:“听说你们昨夜出去捕兔子不小心遇上了搜山之人,今夜怎么还多带了两个人回来?”
“别提多倒霉,幸亏我身手灵活甩掉了那厮。”耗子道:“知道有人搜山,我回来后又连夜带着人去打探了一番,这我新收的两个小弟,看看如何?”
这守门人是新换上的轮值之人,自然不清楚耗子昨夜有没有去而复返,瞧瞧元庾二人道:“体格倒是健壮,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耗子替他们答道:“头回巡山,看见些兔子母鹿就走不动道了,烤野味时蹭上的,前头二领主不也蹭过,勒令咱们不许笑话。”
那守门人面上平静,“收来这俩哑巴,倒是配你这话唠。”
耗子嘿嘿笑了两声,“那鹿肉还剩了些,改日拿来孝敬您。”
守门人轻哼一声,让开路放他们进了地道。
待这那三人的身影消失,守门人才沉声对手下说:“通知二领主,有两只猫入洞。”
地道里阴冷潮湿,驻守之人不多,他们中途并未受到什么阻扰和盘问,所过之处的地势也越渐变低,庾闻谨面露怀疑,这里根本不像侦查之人出寨所用的出口。
但见元昇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也并未将疑惑道出。
不多时,来到个十字路口处,横竖四条道路上皆没有驻守之人,只有岩壁上的一支火把照亮临近的小块地方。
耗子微屈着身,朝东指道:“这边,二位请随我来。”
庾闻谨用剑柄推了耗子一把,“你先走,为我们探路。”
耗子爽快答应,挪动步子朝东边的小道走去,走到了壁火之下。
接着他转过身,笑了起来,“小将军真是谨慎,可惜谨慎用错了地方!”
耗子面上闪过阴狠,手探到壁火之下的某处一拧,路口四周随即落下四道铁栅栏,元庾二人逃脱不及,顿时被锁紧了这铁栅栏组成的牢笼之中。
庾闻谨指着他喊道,“你竟敢耍我们!”
“行走江湖最忌轻信于人,小将军你还嫩了些。”耗子指元昇,“学学这位郎君吧,少说点话,省省力气。”
此刻元昇确实有几分处事不惊的模样,只笑说:“跟你这种人确实不用多话,去请你们当家的来!”
“请自然会请,只是二领主愿不愿意见你们还得看他老人家。”
元昇冷笑,拍拍庾闻谨的胸脯,“鹰卫的令牌拿来。”
庾闻谨不解,“你要令牌做甚?”
“自然是让他们二领主知道咱们是谁?”
“可。”
“放心,我心里有数。”
庾闻谨迟疑地将令牌递过来,元昇顺手就甩给了耗子,“把这个一同呈给你们二领主。”
耗子得了那令牌,看见其上篆刻的鹰之一字。
鹰卫训练有素,威武勇猛,名声响得连他这种久居深山的卑微之人都有所耳闻,原来来时见到那支队伍便是传闻中的鹰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