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逆徒又在装乖演我(86)
“此事非同小可,我与你同去。不,”云曳神色凝重,说着又摇摇头,“我要禀报兄长,再多带点人——”
“不必!”对方说着便要转身离开,书悦连忙把人拉住,好说歹说才劝住。
“好罢。你若决定好了,我也不阻拦。”云曳叹了口气,“只是那里很危险,纵使你和于兄修为高强,务必小心。”
书悦不敢说她只想自己去,面上微笑着点点头:“嗯,放心吧。”
与人分别之后,她不声不响地就跑了,根本没知会于千星。
污染
荒郊野岭杂草丛生, 随手解决一只妖魔,书悦收势继续往前。
一个身量只及她肩膀的少年屁颠屁颠追在她身后,一路欢喜地不停叫着“主人”。
“原来我召的不是器灵,是一只麻雀?”书悦含笑回头瞥了对方一眼。
“主人说我是麻雀, 那我就是麻雀。”少年讨好地仰脸看她。
书悦哑然失笑, 抬手在人脑袋上揉了下,继续往前走, 半晌后忽然道:“这一路很辛苦吧, 多谢。”
从潼宁城南下到浮渊境,独行一路寂寞无趣, 她便把器灵召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又想起些事。
原来器灵自那夜之后便被她狠心封印,而当年她身死后, 却是器灵以自身生命为代价,一直温养着她的残魂。
但此法不能长久,终于在主仆双双形神俱灭以前,于千星捡到了生花笔,将其带到“人偶洞窟”封存。
器灵在那里为她寻到了最合适的容身之所,等她苏醒后便与她一起离开洞窟。
未想离开后遇上强大的妖魔, 险胜以后, 他们一个记忆全失,一个陷入沉睡。
在她失忆时,生花笔残留的灵力能自发为她作画。
当然, 只要她足够自信, 纵使没有记忆, 本能也会驱使她行动,因她本就是画圣。
“不辛苦。”器灵飞快摇头, “主人去哪我就去哪。”
“……嗯。”书悦轻叹口气,默然往前。
·
花海在旷野燃烧,刀山直入云霄。天穹被捅出数个大洞,淌出鲜血,将云层染红。黑色的雾似疮痂,潮水般翻涌。
天空之下,一人置身烈焰,白衣墨发,面庞笼着团光,朦胧不清。
书悦徐徐走近,看见对方转身,神色不由恍惚一瞬,随即低低叫了声“师父”。
那是陆怀清。
十一年前,书悦调查徒弟于千星的身世,独自追至浮渊境,没见到传说中漂浮在天空的海水,也没见到仅凭容貌与声音便能摄人心魂的海妖,只见到一片贫瘠光秃的土地。
天穹裂着一个漆黑的大洞,由她亲手安葬的师父死而复生,从裂隙中现身,白衣胜雪,翩然如仙。身后却翻滚着遮天蔽日的黑雾,那是数不清的邪恶魔灵在嘶吼。
她十分惊讶:“师父,原来你没死?”
“一具傀儡罢了。”陆怀清神色不变,“你也做过,难道看不出么?”
“哦。”书悦看向他身后那些黑雾,“那……”
对方大概知晓她的来意,又或许,本就是对方引她至此,好像还和从前一般教导她,循循善诱道:“你知道‘魂归天’与‘浮渊境’的由来么?”
见她不答,对方轻勾唇角,娓娓道来:“千年前,修界百家争战致使生灵涂炭,怨气冲天而生气枯竭……”
灵气是修炼的根基,由生气孕育而来。而怨气滋生魔物,亦能使妖物躁动伤人。
极南之地得天独厚,生长于此的鱼龙一族怜悯世人,主动提出为其净化怨气。数百年后,人间仍争战不休,怨气愈来愈重。鱼龙族人不堪重负欲卸任,反被其污蔑逼迫。
“本是好心之举,却被世人当成义务。”陆怀清说着,语气毫无波澜,身后的魔灵却愈发躁动。
“鱼龙族人不知反抗,只将怨气集至天外裂隙,定期派遣族人前往其中净化,又用秘术倒灌海水,将入口封印。这便是世人以为的,‘魂归天’与‘浮渊境’。”
“那,那些前往裂隙的鱼龙族人呢?”
“你以为呢?”对方微笑反问,见她抿唇不答,便续道:“他们会逐渐被怨气侵蚀污染,直到同化成没有神智的魔物。”
“……师父,你怎会知道这些?”书悦艰难开口。
对方唇角勾起的弧度略略扩大,可面容被白光笼罩,只令人感觉冰冷:
“因为,你师娘便是被选中送往裂隙的鱼龙族人之一。吾本不知她的身份,直到她不辞而别,吾遍寻不得。途中恰好遇见了你。若不是你与她心性相仿,吾也不会收你为徒。
“后来,吾追查到浮渊境,知她被送往裂隙,便设法令海水蒸发,强行破除封印,前往裂隙寻她……但她已被污染,五感皆被剥夺,没有神智,只知杀戮,不再认得吾。”
说到后头,对方逐渐敛了笑,声音微低。
“那,那海水蒸发以后,他们……”
书悦呼吸微滞,回想起曾经教小徒弟作画时,对方捧着化作水珠的小鱼哭泣的模样,顿觉胸口闷痛。
“他们?呵。”
陆怀清眯着眼回忆,又笑了,说的话却叫人胆寒:“要么被裂隙里跑出来的东西撕碎,要么被溢出的怨气污染同化成怪物吧。
“他们生时不知反抗,至死还不肯逃,顽固迂腐,懦弱无能。到头来做的这些竟害死了自己,有何意义?”
“……”书悦深吸口气,低垂下头,双拳紧攥。
“好了,你想知道的,吾都告诉你了。”陆怀清双手抱臂,下颌微抬,“现在,过来。”
“师父方才说,他们做的那些,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