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虞停鸢一愣。什么?青楼?
等等,他竟然知道她在李定身边安插人手?不对,李定曾经在游学时出入青楼吗?
“还是说,你知道了,但是并不在意?”顾况凝视着她,语带讥讽,“我竟不知道郡主何时变得这般大方。”
虞停鸢摇头:“不是,我不曾听说此事。”
她确实命人留心李定的动向,但那另有原因。她又不是真心想嫁给李定的,又怎会特意去关注他过往的感情经历?
“那你现在听说了,还要继续这婚约吗?”顾况追问。看似漫不经心,心中已隐有期待。
阿鸢眼里揉不得沙子,应该不能容忍吧?
虞停鸢脸上浮现出些许尴尬,偏又不想在他面前显得太过气短,她轻咳一声,不答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自有知道的法子。”顾况微微一笑。他当然不会说,他为此花了多大的精力。
“那,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顾况素来骄傲,如今又是储君,不愿坦诚自己对她仍心存绮念,只回答一句:“不干什么,只是好奇,你这次会不会退婚罢了。”
他语气平静,像是好奇,又像是看笑话。
先前两人相处,他一直恭谨,从未有丝毫不敬,现下这般模样,虞停鸢不太习惯,又隐隐有些莫名的不快:“多谢殿下告知,无凭无据的,我总要查证了再做决定。”
停顿一下后,她续道:“我还要向陛下谢恩,先告辞了。”
顾况负于身后的双手缓缓攥紧,又慢慢松开。他略一颔首,示意她尽可离去。
虞停鸢也不久留,立刻出去。
离开偏殿,在殿外等候不过数息,陛下就命人传召她。
虞停鸢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面圣谢恩。
对待忠烈之后,皇帝态度甚好,依着旧例夸赞她兄长一番,又关怀、勉励她几句。
虞停鸢再次谢恩,态度恭谨,无可挑剔。
先前皇帝见过她多次,今日才借着她谢恩行礼之际,细细地打量她。
这姑娘刚进宫时,不过十岁稚龄,刚没了父母,清瘦、干净,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他那时膝下只有一子,以为自己曾有个夭折的女儿。是以对这个与女儿年纪相近的小姑娘心生怜惜,留她在宫里一住就是两年。
后来她年纪稍长,皇帝又赐她宅院奴仆。她才搬出宫去。
一晃几年过去,虞家的小姑娘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出落得美丽大方。或许是因为出身将门,清平郡主与寻常闺秀不同,秀美之中多出几分勃勃英气。
也难怪太子对她特殊。
皇帝不清楚儿子是怎么想的,并不多问,心内慨叹一会儿,温和一笑:“回去吧。”
“多谢陛下。”虞停鸢施礼退下。
回到郡主府后,她才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
先时在偏殿,应该问一问顾况,既然他知道李定曾出入青楼,那知不知道别的?比如他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藏了什么人?
转念一想,罢了。他若知道,又怎会不提起?
虞停鸢幽幽地叹一口气,曾经她也想过,或许母亲不在京城,而是被安置在其他地方,总能找出来。
可惜,李定游学两三年,足迹遍布大江南北,数月之间,虞家还真没有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虞停鸢只得另想他法。
至于李定有没有其他女人,虞停鸢并不在意,也无心细究。与李定的婚期将至,她只盼着婚礼能顺利举行。
……
自从在偏殿见了虞停鸢之后,顾况就一直暗中关注郡主府的动向。
然而婚期渐近,他始终没有听到两家取消婚约的消息,反倒是听说郡主府已经备好了嫁衣,鲁王府和郡主府都在积极准备即将到来的婚礼。
夜晚,宫灯明亮。
一个年轻的探子低声禀报太子:“……郡主府准备的嫁妆很多,这几日正陆陆续续清点。”
“嗯。”顾况面色微沉,目光晦涩难辨。
看来她是真要嫁给李定了。
——顾况不愿她嫁给旁人,偏偏多年的行事准则使他做不出直接强夺人.妻的事情。如果可以,他更希望是她自己主动放弃和别人的婚约。
可惜现在看来,这条路行不通了。
那只有使用一些非常手段,让她再选一次了。
失踪
成婚前两天, 虞停鸢前往京郊卧佛寺。
马车行至途中,恰好遇上鲁王府的三公子。
隔着车帘,李定含笑问道:“阿鸢这是要去哪里?不会是突然改主意,要逃婚吧?”
他语带戏谑, 心内却隐隐有些不安。
也不知怎么了, 婚期将至, 他竟莫名紧张起来。
虞停鸢掀开车帘,诧异地看他一眼:“不是啊,我去卧佛寺。”
“去上香吗?”李定有些意外, 他以为她不信这些的。
虞停鸢点头:“对。”
“可用我陪着?”
“不用了,有人跟着呢。”
简单打过招呼后, 虞停鸢命车夫继续前行。
京中不少女子出嫁前会去卧佛寺上香, 祈祷婚姻美满。虞停鸢却是希望佛祖保佑计划顺利。
卧佛寺位于京郊半山腰。她上一次去,还是去年的四月和顾况一起。
一晃时间过去这么久,当年许下的愿望差不多都实现了,只是那个背着她一步一步行走在山道上的少年,已经不在身边。
见她放缓了步子,陪同前来的卫氏姐妹忙问:“小姐可是累了?要不要歇一歇?”
“我不累。”虞停鸢摆手, “我就是看看风景。”
山腰的风景与山下不同, 徜徉其中, 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