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一直不让你见到呢?你就这么和他过一辈子?”
“当然不是。我和他约好了,成婚后他就带我去见的。”虞停鸢解释。
不过,顾况这么一提,她的确生出些许担忧。
若是李定食言,各种推脱,她岂不是一直要被吊着?
顾况轻笑,语带讥讽:“那你还真是信任他。”
虞停鸢讪讪一笑:“也不是信任,这不是受制于人吗?但凡有其他选择,我也不至于这么做。”
她一向随性,还真的很少有这种无奈的时候。
“所以,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别人成亲?”顾况哂笑。
话题又绕回来了,虞停鸢颇有些无奈:“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没有办法。”
“是么?”顾况定定地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虞停鸢清楚地从他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她心里蓦的一慌,心跳也漏了一拍。
“我不同意。”顾况摇头,声音极低,“阿鸢,你有没有想过,你要真和李定成了亲,将来我们成亲时怎么办?”
——其实真强夺人.妻也不是不行。只是一想到她要同李定成亲,还要同李定虚与委蛇,他心中就觉得气闷。
这无异于是在表明他的无能。
而且,百年之后,史书工笔,又会怎样写她?
“啊?”虞停鸢闻言,不由一愣。
她知道他对她仍有情意,也是因为这一点,在他面前,她始终有几分底气在。尽管被他软禁在此地,也没多惧怕。
但是亲耳听到他口中的“将来我们成亲”六个字时,她还是心中一震。
时至今日,他还存着娶她的心思吗?!她先后与两人定过亲,还大张旗鼓养过外室。他们还是那样的开始……
“你,你还想和我成亲啊?”虞停鸢怔怔地问。
“你觉得呢?”顾况面色微沉,这是什么需要问的问题吗?他表现得还不明显?要不是想和她结成夫妻,他又何必破坏她和别人的婚事?
虞停鸢睁大双眼,不免有些犯难。
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顾况微微眯了眯眼睛:“阿鸢,你是不是早忘了我说过的话?”
“没,没有。”虞停鸢下意识否认,思绪转的极快。
他说过的话很多,哪一句呢?是那句“一生绝无二色”?还是那句“倘若我建功立业,侥幸夺魁,郡主愿不愿意嫁我为妻?”
往事一点点浮上心头,虞停鸢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顾况叹一口气:“阿鸢,我从没想过娶你之外的任何人。你呢?别的事情先不论,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嫁我?”
这个问题,很早以前顾况就想问她了。可惜当时他身份太低,不堪为配。等他武举夺魁后,她又与李定缔结了婚约。
明明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可他还是想知道她的心意。
他认真凝视着她,期待她的答案。
虞停鸢原本想随口回答两句,然而在接触他的目光后,不知为何,竟动摇了。
她想了想,没直接回答,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其实那天晚上,我没睡着,听到了你的话。”
“什么?”顾况微微皱眉,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和陈二公子解除婚约后,我原本是不打算成亲的,觉得养个面首过一辈子也行。无拘无束的,更自在。但是,我知道,武举夺魁不易,沙场更是凶险。若真有一个我中意之人,愿意为了我不顾性命、奋力一搏……”
说到这里,虞停鸢抬眸,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认真而坦率,“我想,我也不是不能为了他改变主意……”
妥协
下一瞬, 她就看到面前之人唇角弯了起来,眼里还簇着光,明晃晃的。
顾况压了下嘴角,看上去心情不差:“真的?”
“当然是真的, 我还能骗你吗?”虞停鸢脱口而出, 认真极了。
顾况轻哼了一声, 并没有反驳。
——两人自相识以来,她还真没有骗过他。最多隐瞒一些真相,或是把丑话说在前头。
“不过。”虞停鸢话锋一转, 幽幽地道,“你如今成了太子, 我又遇上别的事情。现在再说那些, 只怕有些不合适了。”
“嗯?”顾况皱眉。
虞停鸢叹一口气:“我不能不管我娘,你也不能婚事自定吧?”
“婚事自定有什么难的?至于虞夫人,我们可以采用别的办法。”顾况近前两步,执起她的手,低声而恳切,“阿鸢, 没必要非搭上你的婚事。”
虞停鸢有些急了:“别的办法?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我派了人跟着他几个月, 查他的动向, 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难道我要直接抓住他逼问吗?”
“为什么不行?他能要挟你,你自然也能反过来要挟他。”
“那我娘怎么办?”虞停鸢面上沾染了一些恼怒, 丢开他的手。
顾况唇线紧抿,低头看一眼空空如也的手心,阖了阖眼睛, 神色坚定:“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只要你信得过我。”
他就不信, 此事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虞停鸢深吸一口气:“从长计议?万一他被逼急了,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怎么办?那是我娘。我不能拿我娘的命去赌。明明有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我为什么非要去冒险呢?”
“你所谓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还是和李定成亲?”
“对。”虞停鸢毫不迟疑地点头,斩钉截铁道,“我盼了这么久,只差这最后一节了。”
顾况面色沉沉,好一会儿才勉强说出一句:“不考虑我们的将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