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李定匆匆走出厅堂,直接问道:“信呢?拿来给我看看。”
小厮连忙呈上信件。
李定拆开信封,匆匆浏览,才看到一半,就神情大变。
一旁的小厮看在眼里,忙问:“公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定不答,只问道:“送信的人呢?快,让他来见我。”
怎么可能呢?
他又重新看一遍信,并未看错。
这封信写的简单,只说他安置在均州青楼的人数日前不见了。
若单单不见了个人也不要紧,关键这个人奉他的命令在秘密看守海秀枝。
她不见了,那海秀枝呢?
这件事是谁做的?会是清平郡主吗?
不对,如果真是清平郡主所为,那她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桩婚事呢?
她原本就没多中意他。
李定双眉紧蹙,一时有些搞不懂了。
他心头乱纷纷的,忙低声吩咐两句。
鲁王妃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背后,抬手推了他一把:“发什么呆呢?你还要不要成亲了?该去迎接新娘子了。”
“啊?好,对。”李定回过神,暂时压下心中种种疑问,先去迎亲。
……
直到日上三竿,清平郡主才起身、沐浴。
梳头娘子正在吃茶等候,待郡主收拾完毕,忙含笑为她上妆。
能做梳头娘子的,自是有一张巧嘴,将新娘从头夸到尾,赞不绝口,又不停地说着吉祥话。
虞停鸢不说话,盯着镜中盛装的自己,突然一阵心烦。
她索性合上眼睛,任由梳头娘子摆弄。
寻常女子出阁,少不得要祭拜祖宗、泪别父母。但虞停鸢无父无母多年,又对这桩婚事没有多少期待,干脆省去这些复杂的环节。
等迎亲的队伍赶到时,虞停鸢早已收拾停当。
作为新郎官,李定亲自来迎接新娘。他一眼望去,见郡主府也有几分办喜事的样子。
在一声声催促中,新娘子被人搀扶出来。
在看到新娘子的那一瞬,李定稍稍松一口气。
她是新娘子的打扮,料来不会有意外。
“小姐,该上花轿了。”
虞停鸢盖头覆面,轻“嗯”了一声。
因着长兄虞停骁不在,新娘子由一个健壮的婆子背着上了花轿。
队伍离开虞家,一路吹吹打打,格外热闹。
鲁王府距离郡主府并不甚远,但两家体面,有心热闹一些,是以特意绕远了路径。
道路两旁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偶尔有一两声飘进虞停鸢的耳朵中,却听不真切。
虞停鸢端坐在花轿里,颇觉气闷。知道轿子里不会有人看见,她掀掉了盖头来透气。
外边声音嘈杂,虞停鸢烦闷之余,更添几分紧张。
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暗暗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伴随着声声唢吶,喜娘在花轿外告诉新娘子:“快到紫梁街了。”
“嗯。”虞停鸢心下明了。
紫梁街离鲁王府很近,这样说来,最多再有一刻钟,就能到了。在心里叹一口气。
不知为何,她的眼皮突然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虞停鸢抬手,准备轻轻揉两下。不料,异变陡生。
花轿突然停了下来,吹打声也戛然而止。
虞停鸢一惊,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略一思忖,匆忙用盖头重新遮盖住面容。
此刻,迎亲的队伍停下,众人神色各异。
新郎李定骑在马上,面色沉沉,握紧了手里的缰绳。
就在方才,一行人刚到紫梁街,就听马蹄声阵阵,竟是一队禁军匆忙赶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李定一颗心蓦的被提了起来。
禁军分列两旁,当中一人一骑缓缓近前。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紫梁街上。
看清来者的面容后,李定心里一沉,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喉结滚动两下,拱了拱手,声音带着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意:“殿下当街拦路,有何指教?”
虞停鸢在花轿内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心里一紧。
是顾况吗?
他来做什么?
他们先时不是商量好了吗?难道他又改主意了?
顾况并不理会李定,只微微一笑,驱马近前,到花轿旁时才勒紧缰绳,轻声道:“阿鸢,我找到你母亲了。”
取消
隔着轿帘, 虞停鸢清楚地听见了这句话。
她心脏砰砰砰直跳,无暇细辨是真是假,一把揭掉盖头,又掀开轿帘, 急切地问:“在哪里?”
“均州。”顾况骑在马上微微俯身, 视线在她新娘妆容上掠过, 一字一字道,“所以,你不必和别人成婚了。”
两人几问几答, 视在场诸人如同无物。
在场诸人目瞪口呆,看看正对话的二人, 再看看新郎, 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一点点细节。
众目睽睽之下,新郎的脸色一点点灰白下来。
在看到太子出现时,李定就感觉不妙。
等对方越过他,骑马行至花轿旁,说出那句话, 李定的一颗心更是在一瞬间坠入谷底。
所以, 均州之事是太子做的?
为什么偏偏又是他?横空出世夺了他期待已久的储君之位不说, 还要夺走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筹码,当街抢走他的新婚妻子吗?
他是对清平郡主感情不深, 但这举动无异于将他的脸面踩在脚底,反复践踏。
李定攥紧拳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耻辱。
不等新娘开口, 他便驱马近前,强自镇定, 看向顾况:“殿下这是要作甚?今日是我和阿鸢大喜的日子,殿下若是要喝喜酒,我们自当欢迎。可若是想破坏婚事,那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