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况命一个禁军让出一匹马。
虞停鸢翻身上马,定一定神:“我想现在就去均州。”
“可以,不过你可能需要先换一身衣裳。”
虞停鸢低头看一看自己身上的喜服,没有拒绝。
她虽心中激动,可也知道,是该换一身衣裳,同时紧急处理一些事情。
……
今日鲁王府的三公子大婚,府内张灯结彩,甚是热闹。
鲁王夫妇作为男方父母,招待亲友,格外忙碌。
突然,有下人来报:“回来了,三公子回来了!”
鲁王妃忙道:“既是回来了,赶紧敲锣打鼓迎接新娘啊,鞭炮也放起来。”
“王妃,新娘没回来,只有三公子。”
“什么?!”鲁王夫妇对视一眼,皆大惊失色。
过不多时,李定游魂一般归来。
鲁王夫妇忙迎上去,询问情况。
李定神情怔忪,一言不发。陪同迎亲的下人扯一扯嘴角,尴尬地解释几句。
“虞夫人尚在人世?”鲁王夫妇更惊,也心下不解,“定儿,你真是糊涂了。这也没必要取消婚事啊。怎么不先成了礼,再……太子也是,怎么非在今天说这件事。就不能再等一等吗?”
李定霍地抬头:“你们还不明白吗?太子此举就是为了破坏婚事,怎么可能等到以后?!”
“太子怎能这样做?”鲁王妃神情一变,“那阿鸢……”
“她先前同意嫁我,就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她母亲的下落。”
鲁王夫妇齐齐倒抽一口冷气:“你知道?”
“是,我藏的。”
夫妇二人更惊,鲁王妃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差点背过气去。
他们先前只当儿子和清平郡主是两情相悦,所以他们做父母的尽力成全。又怎会想到,还有这种内情?
真不知道儿子还隐瞒了他们什么。
吉时已到,宾客满堂,各种议论不绝于耳。鲁王夫妇无法,只得宣称清平郡主有十分重要之事暂停婚礼。
也不管众人信与不信,先将场面圆过去。
夕阳西下,虞停鸢更换衣裳,带了几个心腹,挑选几匹快马,直奔均州而去。
顾况亲自率了几个好手陪同。
等皇帝收到儿子手书时,太子已经在距离京城数十里外的地方了。
母亲
皇帝匆匆浏览书信, 神色古怪极了:“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他去哪儿了?”
其实不必太监回答,皇帝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这个儿子真是出息,竟能撺掇新娘子在成婚当天抛下未婚夫婿去找亲娘。还以为他不在意人家成亲呢。
不过, 海秀枝真的还活着吗?不是说, 已经战死沙场了吗?
关于这个问题, 顾况给了虞停鸢一个明确的肯定回复。
夜路难行。
但虞停鸢心里毫不在意,只恨不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均州距离京城有近百里, 一行人出发的早,一路通过各个关卡, 异常顺利。
是以天不亮, 他们就到了均州城。
虞停鸢从没来过此地,此时也没心情欣赏当地景物,在太子心腹的指引下,穿街过巷,兜兜转转来到小竹巷外。
离得越近,她的紧张之情就越重, 甚至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顾况看在眼里, 一把握住她的手, 低声安抚:“别怕。”
“我不怕。”
虞停鸢心想,她只是紧张和激动。
小竹巷在倚翠楼后面, 是个有些老旧的巷子。
一大早,其他巷子里的人们纷纷忙碌,或是准备早膳, 或是为生计而奔波。而小竹巷还安安静静,家家门户紧闭。
带路的侍卫叫王运, 这几日来回奔波,只在昨天报讯之后,短暂休息了一会儿,此时形容憔悴,但精神尚可。
王运依着记忆,将众人带到一户门外,指着黑色的木门道:“就是这里了。”
说完,他“笃笃笃”敲了几下门。
伴随着这几记敲门声,虞停鸢一颗心提了起来。
未几,听见门内有人警惕的声音:“谁?”
“头儿,是我,王运,还有……”王运回头看一眼殿下和清平郡主,含糊补充,“还有殿下和清平郡主。”
话音刚落,门被人打开。
开门者是庞弘,他约莫二十出头,面带警惕之色,看见太子后,匆忙拱手施礼:“殿下。”
“不必多礼。”顾况摆手,“人呢?”
“殿下请随我来。”
虞停鸢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二进的宅院,打扫得倒还干净。
庞弘在前面领路,口中说道:“昨日刚请了大夫来看过,开了点药,才喝了一回……”
“嗯。”虞停鸢胡乱应着,心脏砰砰直跳。
庞弘将人带至厢房门口,指了一指:“人就在这里面,先由两个婆子照顾着。”
虞停鸢抬手推门,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虞停鸢一眼看到坐在桌前任由婆子梳头的中年女子。
这女子约莫四十上下,眼角隐隐有些细纹,乍一看去,同虞停鸢有四五分相似。
虞停鸢一看之下,险些落泪。她快步行至其身边,眼睛紧紧盯着女子右眉上的一颗痣,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娘,娘……”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女子面上露出明显的慌乱之色,抬手便去推她:“呀,你是谁啊?”
虞停鸢愕然:“娘,我是阿鸢啊,你看。”
她执起母亲的手去摸自己发间:“你看,这里还有块疤呢。”
不出意外,她看见了母亲断了一截小指的右手,对其身份更加确信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