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宗圣女她过于人机(10)
她忽地想起来什么似的,抓着欧阳宗主的衣角哀求。
“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看到她吸食人血!”
“早一□□她显出本性,日后宗门上下才能免遭大祸,师弟师妹也不算枉死!
宗主低头看向哭成泪人的小弟子,听她把几个同门的死轻飘飘带过,眼里的心痛像阳光下的雾气消散殆尽,只剩余满满的失望暴露在青天白日下,无所遁迹。
他闭上眼睛,手起,剑落。
*
顾长侯从我识海退出来。
我们睁眼之时,江亦盈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欧阳宗主神情憔悴,伸出手掌示意顾长侯他已了然,不必再对此事做过多解释。
目光却径直落向我,淡褐色的圆形瞳孔中,一半盛着慈爱,一半装着威严。
“圣女,我知你未曾滥杀无辜。”
“可我要你如实回答我,你是否一直在吸食人血。”
我淡淡回他,语气平静地像在谈论天气:“近几年才开始的,也不一定非得是人血。”
欧阳宗主一针见血:“药宗宗主可知晓此事?”
我低头不语。
“那就是药宗也对此疑症束手无措。”他无不遗憾地望着我。
药宗长老第一次发现我吸血时,眼里是惊诧、是愤怒、是对今后的算计,我成了魔头,成了弃子。
而面前这位仙气飘飘的鹤发老者,像一个行医多年的大夫看到自己束手无力的病人,嗟叹不已。
顾长侯和东方宗主心意相通,知晓他内心想法,抢先开口:“师父,我一定会找到治好她的方法的!”
欧阳宗主捏着白须,思索良久。
“我许你十年之期。若治不好,你和她都不能继续留在剑宗。”
“还有,若在此之前事情败露,或是她症状恶化无法自控,我不会保她。”
说完便拂袖离开。
剑宗乃第一大宗,正气凌然,兼济天下,他需要保住宗门传承不走上歪路。
顾长侯作为一宗少主,身上责任重大,刚才却为证枕边人清白而贸然行事。
若将来她真的堕魔,他又当如何抉择。
他虽可怜圣女这孩子,却也不得不顾及天下悠悠之口,他不能让整个宗门变成流言蜚语的陪葬。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十年之期到来之前,事情便走向了意外的结局。
第 6 章
江亦盈被宗主一剑了结,有些疑虑却仍未消散,像站在山崖上望向黑雾缭绕的崖底,看不清其间面目。
她身上突然出现的魔族气息,以及死时那仿佛折断的树枝似的姿态。
宗门内偶有议论。
但随着魔族势力日益壮大,修真界如临大敌,人人自危。
各大宗门修士修炼得比以往更加刻苦,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用。
有关江亦盈的猜测,就像浪花消失在大海中,逐渐无人在意。
顾长侯每日天未亮便去练剑,并且总会拉上我。
他从藏剑阁里取出“刻霄”送我,后来我知道“刻霄”和他用的“断影”本就是一对配剑。
寒剑池旁,顾长侯第十七次接住从剑上跌落的我。
“念念,你也是用剑之人,怎么会连御剑飞行都不会。”
剑修用剑,讲究招式,还需要领悟剑意剑道,御剑飞行是入门第一课。
但我的剑不是这样用的,它只要够快够锋利,能刺中敌人的心脏就行。
我据实回答:“因为用不上,我的剑是用来杀敌的。”
顾长侯眼里有些落寞。
那日在议事堂,他进入我识海时窥见了我过去百年修炼的经历。
自那以后,我无意间说的一些话总会让他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他无奈道:“打不过的时候,御剑可比用腿跑逃得快。”
“我不会逃的,我的职责是保护……”药宗两个字到嘴边转了一圈又回到肚子里,药宗早已经不需要我这枚弃子了。
顾长侯把我扶上断影,站在身后搂着我的腰,接上我那半句没说完的话:“你的职责,是保护好自己。”
断影左右晃悠,似是不满我这个外人踩在它的剑身上,要把我摇落。
顾长侯轻喝了一声,它才安分下来。
“你的断影倒是认主。”
顾长侯用教育家里不懂事小辈般的口吻说:“那它也该认得你。”
我俩挤在小小的剑身上,顾长侯紧紧抱着我,断影突然直冲云霄。
从高空往下俯视,寒剑潭缩成小小一团,后山茂密的树林在风里摇荡,像一片绿色的海洋。
断影还在往上攀升,极目远眺,百姓们居住的城池村郭都可以隐隐窥见,天地像一副画卷在眼前展开。
在药宗见惯了阴暗潮湿的洞穴和迷雾缭绕的秘林,仿佛井底之蛙,周边只有黑暗。
此刻东边的日光照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上,地面万物折射着七彩的光辉,处处充满生机和活力。
我不由得感叹:“天地真大。”
顾长侯搂着怀中人望向远方,思绪飘回多年以前。
*
那时他才刚被接回剑宗,根脉受损严重。
欧阳宗主听闻药宗培育出的新品仙草可重塑经脉,便带他前往药宗治疗。
也是在那时,他在药宗树林里遇到一个衣服破烂,浑身是血的女孩。
她显然已经意识模糊了,还是强撑着爬到他身边,求他救她。
她的声音里充满恐惧和绝望。
他连忙蹲下,看清她那脏兮兮的小脸时,全身如遭雷电击打,呼吸快要停滞。
怎么会是她?
药宗的人很快过来把女孩抬走,尴尬地解释说药宗弟子修炼常闹笑话,道友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