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宗圣女她过于人机(27)
捕头老邢中年得子,孩子先天不足,老邢夫妇住在城隅破败的泥土房子里,省吃俭用,每次来给孩子取药却都是拿的最好的。
校书郎焦肿之妻乔氏身患绝症,华老看了只说能尽力保她一年无虞,乔氏翌年走后,焦肿悲痛不能自拔,半年后也郁郁而终。
我给阿青边喂玉米边说着这些,不自觉掉下泪来,阿青就轻轻用舌尖舐去我脸上的泪珠。
我抱着它轻轻在它耳边呢喃:“阿青,其实不是我在难过,是这个心的主人在难过。”
“他是天下第一剑宗的少宗主,心怀天下,却上门求娶了我这个吸血的怪物。”
“我连凡间和他相处的记忆都忘了,他还是一样地疼我爱我,最后还把心给了我。”我的泪越来越凶。
“我好想他。”
“焦肿为乔氏而死,我也好想随他而去。可是我不能,这条命是他好不容易才换来的,我要是死了,他也就彻彻底底地死了。”
“我带着他的心到处游荡,走得越远,就越是想他。你说,他能知道吗?”
阿青眼里流露出悲哀之色,轻轻地蹭我安抚,一下一下地舔掉我的泪。
它仿佛和我一样煎熬。
*
转眼,三年过去。
谢珩打了胜仗,不日即将归来,满京城都在期待这位英武将军。
腊月廿八,夜。
我在院子里给阿青梳毛,听到马蹄铁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院外。
谢珩大步一跨跃下马背。
阔别三年,他英姿依旧,眉宇间的气势更强了几分。
华老和药童们都已睡下,我打开门将他迎进馆内,好奇他怎会突然出现在医馆外。
“你怎么来这了?”
才发现他脸色苍白,我皱着眉头问他:“不对,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他弯起嘴角,好像伤不在他身上似的:“着急赶路,身上的伤口裂开了。”
“夜已深,寻医多有不便,能否请姑娘帮在下换药。”
我便让他坐下,从柜台后拿出治疗外伤的膏药。
他脱了外袍,一道从肩到腹的刀伤像蜈蚣一样歪歪扭扭地横贯,伤已经有些日子里,愈合得不错,照理说不该再出血了。
可见他真的是拼了全力在赶路。
我用棉花团蘸取药膏沿着伤口轻轻涂抹:“将军为了和家人新年团聚,也太心急了,居然把这样的旧伤都跑裂开来。”
他望着我涂药,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烛火下闪动。
“再晚一天,皇上就该休朝了。我千里加急赶回来,是想在过年前进宫向圣上求一个恩典。”
谢珩如今已是战功赫赫,权倾朝野。
不知求的是什么,让他这样牵肠挂肚。
“不过,我也得先问问当事人的想法。”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摁停了我涂药的动作,声音嘶哑,却一字一顿地清晰可闻。
“姑娘可愿,嫁予我为妻?”
手中瓷瓶滑落,碎在地上。
仿佛一个蒙住眼的人,突然被抽掉了盖在眼上的黑布,眼前忽然一片光明,一切变得清晰可见,有迹可循。
难怪谢璃要三天两头拿着家书往我这儿跑。
谢珩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虽是在问我,眼里却带有不容置喙的自信,嘴角忍不住地翘起。
只要答案是否定,无论说得如何委婉,他的难受都不会因此减少半分。
“谢将军,我早已嫁做人妇。”
谢珩脸上的笑还在,只是凝固了,像年久失修的贴合不牢的门窗,别扭而僵硬。
他手上力道变重,青筋凸起,胸口上的伤再度渗出血来。
“姑娘莫要诓我,小妹来信中从未说过你身边有什么男人。”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我垂下眼眸,极不情愿地说出那几个字。
“他死了。”
“为我而死的。”
还没待谢珩做出反应,院子里传来异响。
我连忙起身走到前院,掀开门帘,看清来人后呆在原地。
“杜白?”
杜白身着锦衣,藏青的衣袍一角被阿青死死咬住,谁也不让谁,都在使劲拉扯。
谢珩赶到我身后,他连上衣都没顾得及披上,裸着上身就走出院子里。
三人一驴大眼瞪小眼。
谢珩看着突然出现的杜白,苍白脸上白里透黑。
杜白看着流血的谢珩紧跟着我,清澈的眼里充满疑惑。
阿青嘴里咬着杜白,眼睛瞪着谢珩,两只前蹄在空中划阿划。
我这一刻突然很想学谢璃装晕。
*
我抬头看着成片成片往下砸的雪花,忍不住抖了两下:“外面冷,都到里面坐吧。”
阿青死咬着杜白抗议,我手扶额:“阿青,你也进来。”
昏暗烛火下。
两个男人一南一北坐下,我坐在东侧扶椅上,阿青乖顺地趴在我脚边。
谢珩一声不响地把上衣穿好,嘴唇紧抿成直线。
杜白与我数年不见,我按照约定每年给他报一次平安,却不曾想这次他直接找上门来。
“圣…念念,几年没见,我们都很想你。”
杜白“圣女”两字跑到嘴边又秃噜吞了回去。
谢珩听到这话,脸更黑了一层。
我硬着头皮和他介绍:“谢将军,这是我…额…家里表亲。”
“杜白,这是谢国公府独子、骁勇大将军谢珩,我在京中多得谢府照料。”
“谢将军刚从边疆回来,在马上颠裂了伤口,我刚才在给他上药。”
杜白听完,狡黠的眼中不经意流露出些许幸灾乐祸:“姐姐,我上京路上撞见了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