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沛冬年(31)
最后的一封信,第七封。
只写了一段话:缘分是会被消磨光的,有些东西就像宝石一样永远停留在那个夏天的树林里就好了,再见。
这最后一封信可见当时用心之决绝,兰粲如今看来都不得不佩服自己,有些好奇地瞧了眼苏澈的脸色,发现他正仔细地看着这张纸。
于是开口道:“年少轻狂的东西,不作数。”
“作数的。”苏澈的声线好像在橘子水里泡过一样,“我拿着铁锹来挖宝石了。”
他转头看着兰粲,眼神温柔得像流动的丝绸:“我要把它栓在身边,以后不管四季,都不会再弄丢了。”
兰粲的脑子里好像有蝴蝶在飞,振翅的声音大得她都听不清苏澈在说什么,只是心猛地多跳了几个节拍。
“我们这算不算解除误会?”兰粲问。
“不算。”苏澈嘴角噙着笑。
她拧眉,“这怎么不算?我们把以前的事情都说清楚了啊。”
“对啊。”苏澈微微倾身,握住她的手,“所以我们叫,再续前缘。”
兰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嘲笑他:“你也太土了。”
但笑着笑着,她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低头匆忙把东西收拾好,站起身就要走:“赶紧回去,冷死了。”
苏澈失笑,对她这种缩头乌龟行为很不看好,一只手就把她拦回来。
兰粲又重新坐在他对面,却明显拘谨紧张些。
苏澈倚在栏杆上,斜眼看她:“干什么,我又不吃人。”
“那干嘛不走。”
“有事。”
“那你快说啊。”
苏澈坐正身体,微微倾身握住她的手,与她对视,意外的,他的眼里竟也有些紧张,兰粲忍不住笑了。
苏澈清了清嗓子:“兰粲,我...”
“我喜欢你。”
兰粲抢先一步,得意的小表情在她脸上意外的可爱,脸蛋也不出所料红彤彤的。
无奈地笑了一声,苏澈继续说:“是,我也非常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虽然抢先说出那句话是为了避免尴尬,但是听到苏澈说出来的瞬间还是觉得胸口仿佛浇了一壶开水,烫意蔓延到四肢。
兰粲被热度熏的脑袋晕乎乎,但她还想更大胆一点。
她说:“要亲一口吗?”
话音刚落,握着她的手松开,转而贴着她的两边耳朵,脸不断贴近,鼻尖相触,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但一触即分。
苏澈捧着她的脸,他们贴着额头,呼吸纠缠。
兰粲偏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听见他说:“上楼吧?”
并肩而行,衣料摩擦发出的响声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炙热,他们的小拇指勾搭着不松开。
病房里何叔已经等待多时,看到两个人黏黏糊糊的样子心中明了,为了不打扰兰爸休息,放下东西后就先和苏澈离开。
兰志林同志已经迷迷糊糊地睡过一轮了,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兰粲坐在小床上抱着个小箱子傻乐。
他翻个身继续睡,还不忘提醒一下她:“早点睡,明天我想吃楼下的小笼包。”
兰粲以为兰爸熟睡,被突如其来的温馨提醒吓了一跳,与此同时,压在屁股底下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
是苏澈的语音消息。
窃喜,把音量开到最小,而后把听筒挨近耳朵边,
距离和电流弱化了他本来的声线,却增加了几分宽阔的味道。
他说:“佛珠的意思是平安顺遂,身体安康。”
兰粲心想,我知道呀,就看到他又发过来一条,很短,只有三秒。
她点开,先是如同甘霖一般的笑声,而后他开口:“现在要加个万事如意,”
“因为有了我。”
永远
早晨的时候,窗边总会洒进来一些金光,暖洋洋的,兰粲喜欢披一件毛茸茸的开衫,在住院楼底下的小路里悠悠地走。
边走边在心中数数,一,二,三...直到走到小路的尽头,她抬眼。
在掩映着光芒的树下和亮着斑斑点点的叶子中间,苏澈提着早餐,迈步向她走过来。
黑发微微向后扬去,半张脸被打上柔和的光,他嘴角带一点笑。
期待好像是把人的灵魂抽离出来一部分,但被填满的时候却又是如此的令人欣喜和满足。
“今天你比我想的来的迟了一些。”兰粲抬头看着他。
“因为遇到了熟人。”苏澈把早餐递给她。
熟人?她歪头朝苏澈身后看去,拐角处走进来一对挽着手的男女,正是康娜和南程。
兰粲惊喜地踮起脚向康娜招手,小跑着上去迎接她。
康娜穿的挺厚,但一双素白的手露在外面还是和霜雪一样冰凉,兰粲握住她的手,两个人相互盯着傻笑。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病房,给了兰爸一个猝不及防的大阵仗,不算狭窄的病房一下子变得逼仄起来。
兰爸客气地问了康娜的近况,大家乐乐呵呵地应答,但几人还没聊两句,护士就进来赶人了。
病房里确实不要停留太多人,兰爸趁着这个机会干脆把小辈全都赶走,美名其曰让他们好好聚一聚,让何叔来照顾他。
既然都这么说了么,大家也都起身准备要走,兰粲穿好外套,威胁兰爸:“何叔给你烟的话,你不能抽啊。”
“知道知道,好好玩去吧。”兰爸乐乐呵呵地坐在床上给他们挥手。
两个女孩子好久没见面总是要腻歪在一块,兰粲鬼鬼祟祟地摸了一下康娜的肚子:“你和你哥说了没?”
康娜给了她一个眼神,不说话。
“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