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灵温明(165)

“他或许不信，不过身在这个位置，也就不得不信。”

林异拿起茶壶给自己沏了茶。

“不过这起码说明一件事，向岚寻与你们的朝廷有来往。”

苏心暮在他对面坐下，反复思考这之间的联系。

“你是说，她要我留下这些门众的魂魄，是因为储阳秋······”

林异将茶杯重重地顿在桌上，茶水飞溅出来，沾湿了苏心暮的袖边。

苏心暮住口，林异沉默了一会儿，拿起茶杯送到嘴边。

“不管怎样，你现在已经自由了，想做什么事，便去做吧。”

他喝了一口茶，拿开茶杯时，已是一副笑容。

“记得带上我一起。”

“你要谁？”

向岚寻转过身瞪着苏心暮，和她背后的林异。

苏心暮心虚地撤了一步，说：“陆启轩。”

向岚寻飞了林异一记眼刀，施施然坐回了梳妆镜前。与普通梳妆镜不同，她那妆台上的梳妆镜的镜面被涂黑了，什么也照不出来。

“行啊，你自己去找，找到了就是你的。”

“可你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只要我配合你，就会把陆启轩给我。”

“我什么时候说把他给你了？”向岚寻瞪着她。

“你说你会帮我······”

“他留在我这儿不也一样？”

苏心暮早该料到她会这样说，跟她没什么道理可讲。

“那你说只要我找到他就让我带他走，对吧？”

“对啊。”

“那好。”

苏心暮转身，对林异做了一个手势，二人就离开了向岚寻的房间，剩下向岚寻对他们的背影瞪眼睛。

“我怎么觉得她又生气了？”苏心暮对林异窃窃私语。

“不管她。”

林异带着苏心暮来到了宫室正中的那墙木柜前，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条手帕，苏心暮一看，那是曾在陆启轩的回忆中出现过的手帕，上面还有一只未绣完的兔子。

“你是打算用这个做魂媒？”苏心暮问。

林异点点头：“有没有用我也不确定。”

他展开那条手帕，随后打开一个墙上的木柜，把手帕塞了进去。

然后他们站在墙前等待着。

“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宛娘是谁杀的？”苏心暮问。

林异侧头想了想，显然差点把宛娘是谁忘了。

“我吧。”

“不是你，”苏心暮看着木柜，“杀死她的是一把刀，你用的不是火铐吗？”

“我也会用刀。”

林异看眼前的木柜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上前把手帕取出来，又投入了另一个木抽屉中。

“杀死她的是陆衙役找的人，你当时是去看看有没有活人留下来，就像你当初去无锋宗找我一样。向岚寻喜欢拾荒，你就跟在她后面善后。”

苏心暮想了想，说：“应该还有松桥镇那一次，那时不少人的魂魄被镇压在江底，你为了把他们放出来，于是炸了淞江。”

“现在看来你一个人也没杀过。”

林异把抽屉一个个拉开，重复着投入手帕的动作。听苏心暮这么说，手上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起来。

终于有一个抽屉有了反应，林异刚把手帕放进去，抽屉内便发出一声巨响，抽屉弹了出来，林异手疾眼快地接住了抽屉，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抽屉中取出了手帕，以及一枚圆镜。

“正是这个。”

“这到底是什么？”苏心暮看着那枚圆镜。

“向岚寻管它叫温明镜，照我的理解，她是用这个东西把人的魂魄贮存起来的，这面镜子会与魂媒产生联系，与魂主曾经产生过接触的魂媒会被温明所吸引。”

林异手上的圆镜自从被取出后便开始散发着夕阳一般的粉光。

“好了，现在我们去找陆启轩的身体。”

林异这样说着，苏心暮还是觉得怪怪的。

“温明不是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用的吗？而且负责管理王室丧仪的地方才叫东园，你们怎么也叫自己东园？”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林异拿到温明之后一眼都没看过她，径直下楼去了，苏心暮赶紧跟上。

不久之后，林异带着她找到了傀儡室里一个哭泣的臼人。

又过了不久，苏心暮扶着低头不语的陆启轩站在向岚寻面前。

向岚寻此时正在大堂理账，大堂内游人已经走尽了，出入的大门也被闩好，一列小厮恭敬地站在向岚寻身边等着她。

她把算盘摔在桌上，一枚算珠飞了出去，被林异接住了。

陆启轩褪去了臼人漆黑的外表，脸上十分白净，一席素衣，站在苏心暮身边低头不说话。经过苏心暮检查，他的神识已经完全恢复了。

“走走走！赶紧的滚！”

向岚寻看上去非常不耐烦。

“还有一个人。”苏心暮斗胆说，“李炀我还没找到。”

“他啊。”向岚寻一瞥桌面上的东西，“你现在带不走他，他之后会去找你的。”

“他上哪去找我？我都没想好要回哪去。”苏心暮瞪大眼睛看着她。

向岚寻露出一个诡秘的微笑。

林异伸手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别说了。

“好吧······”

“那我走了。”

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苏心暮来时是三个人一起，回去居然也是三个人。

她和林异陆启轩站在渡口，等着接她们的船开过来。

距她来时过了半个月，眼下天气越来越凉，时节快要到仲秋，海风吹来令人瑟瑟发抖，阳光却还很好。

“你愿意从此跟着我吗？”

苏心暮问陆启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