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不再来(63)
余慈听罢深以为然:“我也没什么用。”
沈淮棠被逗乐,贴贴妹妹肉嘟嘟的小脸儿:“宝宝,你是一块小蛋糕。”
余慈也亲昵地依偎着她蹭来蹭去:“姐姐,你是一碗抹茶冰沙。”
“咦?为什么是抹茶冰沙?”
“因为喜欢吃,但妈妈不让多吃,我很想念。”余慈一本正经地说,“就像我喜欢姐姐,希望姐姐是我的亲姐姐,但不能常常见面,我很想念。”
沈淮棠抱住她:“我也想念你。”
见到她们相亲相爱,余谨受到感染,勉强松口气,释然一笑,逗余慈道:“那哥哥是什么?”
余慈在沈淮棠怀里转过头来,毫不犹豫地说:“咸鱼干。”
在余谨龟裂的表情中,她认真地比划,“就是那种硬邦邦的,咸鱼干。”
等待的意义
沈淮棠不禁感叹,姐妹连心,连脑回路都如此相似。
余谨恢复冷漠臭脸,余慈指着他说:“就是这样,整张脸都馊了。”
在沈淮棠情不自禁的笑声里,余谨邦邦给余慈敲了两个脑瓜崩。
当然,余谨的脸也不是一直都这么馊。
更小的时候,沈如风还没有明显的精神分裂症状,仅仅因为抑郁症而时时就医。
为了散心,她带着沈淮棠飞去看妹妹。
云姨结婚后,直到余慈四岁,都没有回来过。
那也是沈淮棠第一次见到余谨和余慈——从小被父亲教育得板板正正的小男孩,又因为父母离异,被迫融入新家庭,愈发拘谨沉默。
以及从小被宠,却还是温柔可亲的小姑娘,笑脸阳光又明媚,心思却敏感细腻,擅长于把每个亲人都哄得服服帖帖。
他俩像完全极端的两个人,却又完美地合在同一个家庭。
正逢沈淮棠的七岁生日,母亲和云姨带他们三个小的去了主题游乐园,玩儿得尽兴后,还有专属于生日主角的派对。
沈淮棠穿着嫩黄色的公主纱裙,面前是一桌美食,中间的生日蛋糕最为精致,她插上蜡烛,闭眼许愿。
就在这时,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的余谨与余慈,都凑上前去亲住她的左右脸颊。
快门声响起,这一刻被永久留存。
沈淮棠甚至都记不清许了什么愿望,只记得她惊讶地睁眼后,看到的是整个人红透了还要绷着脸的余谨,还有指着哥哥哈哈大笑的余慈。
她知晓这是两位母亲的恶作剧,但仍然心中雀跃,亲密地在余慈的脸亲一下,又转头去看余谨。
番茄余谨难以自控地微微颤抖起来,感觉下一秒就要爆炸。
可他愣是撑住了,双手紧紧握拳,一动不动地让沈淮棠捧住他滚烫的双颊,轻柔地在左脸一吻。
直到她松开,余谨呆呆地看着她黑亮的眼眸,里面有他的倒影。
然后,他突然泄了气儿,像是cpu干烧了的机器人,僵硬地直直倒下了。
这回连沈如风和云姨都大笑起来。
想起这些久远之事,沈淮棠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原来他们之间也有许多难得的回忆,可惜她忘了那么多年。
此时她才感受到刚失忆时,他们望向她难以遮掩的失落与伤心。
出意外时,正逢余谨余慈都在假期,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病床前,精细照顾。
然而沈淮棠那会儿将他们视为陌生人,对于这种“过度热情”难免抵触,所幸余慈性子活泼体贴,善解人意,很快就用温言软语的攻势将她哄好。
可余谨却是个不茍言笑的成年男人,性别有壁,性格也有壁。
哪怕知道他是关系甚笃的亲属,她仍对他疏离淡漠,无法接受他过分的照顾欲。
“这是家里煮的粥,食材都新鲜,你趁热喝了吧。”余谨走进病房后,将食盒放在床头柜,打开盖子,准备给她盛一碗喝。
她却从捧着的书本中抬起眼,轻轻摇摇头,表示不要。
余谨见状,皱眉说道:“我听护工说,你最近食欲很差,总是不吃东西怎么行?恢复期还是要营养跟上,食补最好,不能总指望营养针。”
“头晕头疼,没有胃口。”大病一场的沈淮棠像个轻飘飘的纸片美人,脸颊瘦削,更显得瞳仁漆黑,下巴尖俏,再冷肃的面容配上这副体态,真是我见犹怜,“吃什么都想吐,干脆不吃了。”
见她状况实在不佳,余谨也不好强求,又将食盒的盖子旋了回去,沉默地坐在她的病床边,似乎是在想办法。
她想继续看书,却又被那强烈的注视影响,难免开始敏感地胡思乱想,于是她合上书本:“饿的时候,我会喝的。”
余谨闻言抬眸,知道她什么意思:“你看你的书,不用管我。”
她故作不见,又问:“阿慈怎么没来?”
“她马上就来。”余谨的表情有点怪异,像是想笑却没笑出来,冷硬的五官硬是挤成一个别扭的样子,“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单独呆着吗?”
沈淮棠一时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余谨收回视线,妥协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见到我,那我走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然后理所应当地听见沈淮棠叫住他的声音:“余谨!”
他停住脚步,微微偏首。
醒来以后,她只会连名带姓地喊他的名字,不再叫他哥哥。
沈淮棠顿了顿,继续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是否她想得太多,自从失忆后,撇去对余谨的亲情滤镜,她才蓦然察觉到背后的幽深。
余谨看向她的眼神,不是兄长看妹妹的眼神,倒像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总有无端显露的强势和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