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港(79)
“你们先去,我先去换身衣服。”
林修随Andy走,林奚依旧在玄关处定着。
生意场上无父子,当然也无兄弟或者兄妹。
她看着林修的背影,想起路清让办公室里那幅画,一声不响默了会,拿出手机给程松元发消息:高科创投拿下黄凯团队那个“开源数据”的项目了么。
程松元的回复一如既往迅速,只两字:“没有。”
第 40 章
订婚前一周, 多加利公寓快成攘来熙往的站台。
改制礼服的裁缝,外宣的团队,宴会的策划……为了把卖力工作的姿态映入老板眼中,人人都要事无巨细汇报给林奚定夺。
她尽职尽责处理了三天, 最后被过度繁冗的细节扰到头疼, 把后续一应事项全丢给了Andy。
而举办宴会的“东方海洋号”会从东南海出发, 绕至南端一小岛返程。
林家没有邮轮的业务,只是前些年出资过一家邮轮公司。原林奚也没听说这场订婚会办在海上,她猜是两位老爷子被方卫红寿宴上的新闻惊了心, 才临时决议把宴会搬上了船。
她的推测并非空穴来风——上个月她便听Andy讲, 秦家着人在“东方海洋号”上装了整套反录像盾牌系统。这种激光在检测到可能的摄像快门时,会自动触发反射光线, 防止偷录。
邮轮一旦起航, 海域便只开启卫星通讯,不管是从赴宴人员还是舆论新闻来看,都更为可控。
林奚支着下巴,少见懒洋洋的姿态半倚沙发,思绪随窗外海面上一只银鸥飞出去。
眼下客人们还未登船, 邮轮上除了她和秦胜, 只有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
她换过第一套会客的礼裙后, 便在顶层休息室全心观赏那只正嬉水的银鸥。
鼠灰色羽翼, 翼尖一点黑, 静止般贴着海面丝滑飞翔。
一个猛子, 它黄色的长喙直冲海面,扎进水里, 又摇摇晃晃浮出来。
这是种成群结队的鸟儿,林奚却只见它一个, 形单影只地嵌进海作的玻璃框里。
看着孤单,它却悠然地独享天地,好似某种生命力的形象化。
林奚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看着它很久了,连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也毫无察觉。
“哎?”
林昱走错了路,见到屋内人,诧异。
他头发长了许多,终于不是之前贴着头皮剪的板寸。参差发尖让他的头像颗毛茸茸的栗子,看起来比之前乖多了,也顺眼多了。
林奚抬头看清是谁,原要站起身的动作又收了回去,继续倚回沙发。
过了会,她没听到关门的动静,再抬头,发觉人还站在门口。
“有事?”
林昱欲言又止。
或许是被刘华荣溺爱太甚,他还未经过复杂和曲折,心思如浅滩,所有情绪都大剌剌表现在脸上。
“有事说事。”
林奚见他别别扭扭不走,开门见山。
林昱依旧捏着门把手不肯进来,倔强站在门缝里反问:“你今天订婚,怎么还不开心?”
林奚:?
她想反驳,唇瓣嗫嚅一阵,却哑口无言。
她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这欣赏风景,怎么就成林昱嘴中的“不开心”了。
她也茫然。
林昱见她不答,依她的目光向窗外看。
银鸥早飞走了,他只看见远处港口泊着的几艘白色小船,被锚链牵停。
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不解,又瞄了林奚一眼。
“哦,那你看吧。”
见林奚依旧不讲话,他一番深思熟虑,决心还是“走为上计”。不然他总有一种自己捏着的不是门把手,是炸弹拉环的错觉,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
林昱一走,林奚更茫然了。
她缓缓站起身,在窗前放空了会,给秦胜发消息:“你收拾好了没?来宾应该在登船了。”
正餐在晚上,下午还会有些直升机陆陆续续送来些公务缠身的客人,白天多是秦林两家的亲戚,也都像林修那样早就飞过来候着了,因而很快登船完毕。
一阵水浪声过后,邮轮离岸。
林奚认不全秦家人,只能靠秦胜招呼。
但显然秦胜也不是个靠谱的,他从隔壁房间晃过来,松松垮垮往休息室的沙发一瘫:“真不能一直歇到晚上吗?不是我夸张,来了那么多人,一一打过招呼人都要没了。”
屋内鞋架上整整齐齐摆满九层搭配礼服的高跟鞋,林奚环视一圈发现没平底鞋穿后,索性光脚踩在地毯上,去翻旁边桌上的来客名单。
翻到第二页,脚尖踢了踢秦胜小腿:“你大舅舅上午就到,还有奚家几个表叔也是,咱们必须得过去问好。”
秦胜下意识去扫自己的裤腿,紧接着视线便移到她踢过来那只赤白的脚上,眼神跟着晃了一下,抬头坏笑:“你确定?”
“不然呢?”林奚没好气。
“我的意思是,”秦胜把林奚扯坐回沙发,半拖进自己怀里,“你做好心理准备,咱俩得演两天恩爱小夫妻。”
林奚对他的轻浮举措见怪不怪,淡定拂掉他的手,干净利落吐出一个字:“演。”
秦胜苦兮兮揶揄,不情不愿得像刚被逼上梁山:“奥斯卡也没咱们这么能演啊!”
林奚不乐意了,怎么他先委屈上了,又踢了一脚秦胜:“重说。”
秦胜有意在她雷点上作死,装听不懂她的意思,真又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秦胜。”
见人真要生气,秦胜立刻收回作死的试探,情感充沛到浮夸:“行行行,那我重说。和您一起演戏,是我三生有幸,我秦胜这辈子死而无憾,此生足矣!……这个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