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青梅解战袍(154)
可如她所言,她做的事,便是提前说了,他也只是换个担心的法子。归根结底,是他看她太重,离了她便活不下去。
片晌,东风坐到他身边,也丢几根柴棍在灶里,火光彤彤,映红她的面庞,她望了他道:“苏融,你这般看重我,是因为眷侣之情么?”
“有些是。”
“可我不会这般看重任何一个人,我只是我自己。”
“我不用你看重,我只要你心里有我。”
“那你便会难受。”她把手放上他的肩膀,轻声道,“苏融,我不想你难受。”
“有你这句话,我便不难受了。”
“此话当真?”
“当真。”
苏融看她一脸真诚,弃了柴棍,将她紧紧拥在怀里,靠在她耳边道:“东风,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肯来我身边,我便心满意足。”
“可我是个将军,是将军,便有受伤的时候,伤得重了……”
“不许说。”
祝逢春笑了笑,那笑极为明朗,她稍稍抬头,道:“早晚会有的事,便是不说,你又能拦得住什么?”
“能拦便拦,只要你肯老老实实吃饭歇息,不逞凶斗狠,不贪图战功,哪里会受那许多伤?将军又如何,活到七老八十的将军又不是没有,说什么丧气话。”
“我不是丧气,只是想让你看开些。”
“我看不开。”
祝逢春抿唇一笑,轻轻捏了下他的脸蛋,道:“好好一个才子,怎么遇到我便发起痴来,倒是我误了天上的文曲星。”
“文曲星三年便有一个,祝逢春三千年也寻不到第二个。”
苏融把头靠在她肩上,看到她宽大的耳垂,用双唇若有似无地碰了一下。东风道:“你们总是亲我,我还不曾亲过你们。”
“你想亲哪里?”
苏融偏过头,依旧将她抱着。便到此时,她面上也是一片澄明,然而他的心里,已如擂鼓般作响。
为尔倾千觞
她仔细看着他, 从发顶到眉眼,从眉眼到嘴唇。看着看着,她伸出手, 一样仔细地抚上他的面颊。旁边灶火烧着, 热气熏人肌骨,好容易受住, 锅中水又滚起来,起先是极细微的风响, 转瞬又变作阵阵松涛, 闹得人心烦意乱。
水汽从缝里渗出, 渐渐氤氲了整间屋子。一片朦胧中,她向他稍稍倾身, 似要亲上他的双唇, 他闭了双眼,等气息洒在他面上, 一时间, 灶中的火, 锅中的水, 都消失在绵绵天际,他能触到的, 只有她的掌心;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忽而门外一人喊道:“苏融,东风回来了么?”东风当即抽了手,出去招呼罗松。苏融呆滞许久,苦笑一声, 灭了火,端出一早备好的佳肴。
如他所料, 站在外面的,除了罗松,还有贼心不死的徐子京。
因院里一直有人来往,苏融把菜肴端进房间,那两人看他端菜,也都去端了两盘。放菜时,罗松将凳上衣物随手丢在在一边,抬头看到祝逢春身上血迹,知道那衣物是为她所备,一时呆在原地,半晌才抓在手里,递到祝逢春面前。祝逢春抿唇一笑,接过衣物,见旁边苏融脸色铁青,走过去捏了一把,将脸色各异的三位少男请出房间,径去苏融卧房换了衣裳。
用饭时,苏融依旧沉着一张脸,祝逢春解得他心中烦闷,却不知如何劝解。罗松既来,她不好不招待;衣服既递到面前,她也不好不换,再说这浑身的血,在外面没什么,回了屋子,多少还是有些熏人。
便往他碗里夹了块蒸鱼,自己也夹一块,一边吃一边瞟他。罗松将这二人看了几遭,道:“你们在厨房做了什么?怎么和往日不一样了?”
“能做什么,眷侣之间,无非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少摆那些正房的谱,你同她还不是眷侣。”
“难为你还认我是正房。”
罗松猛拍一下桌子,望祝逢春道:“你们方才做了什么,他为何这般狂傲,你要同他定亲么?”
祝逢春放下碗,道:“厨房能做什么,不过是想亲他一下,因为你来还没亲成。”
“那你怎地不亲我?”
祝逢春打量他一眼,蜜色的皮肤,墨色的长眉,极明亮的双眼,极高挺的鼻,配上宽阔的肩膀劲瘦的腰肢,俨然一抹t截然不同的亮色。
若是亲他,似乎也能有些趣味?
她向他靠了靠,伸手碰他的面颊,他的皮肤,比之苏融粗糙了不少,摸在手里,还能感到骤然升腾的热意。他张开嘴,似要说什么,又只是任她施为。她抿唇一笑,转头看苏融,苏融眉头紧蹙,几乎要把筷子折断。
便是要亲,也该先亲苏融罢。他这边还生着气,若是亲了罗松,不知要哄上多久。何况他和她打小的缘分,又一直照看她许多,几乎把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
何况若不是罗松过来,她怕是已亲过他了。
于是她放开罗松,亲了下苏融面颊。苏融一张脸瞬间炸红,那点阴郁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后罗松叫道:“东风,你便是这般亲我么,我知道,你一向偏爱苏融,也不曾盼你一碗水端平,可你这般作为,是否太过厚此薄彼?”
苏融抚了下祝逢春面庞,哂道:“她方才便要亲我,若不是你们过来,我们怕是还不曾亲完。”
“你少来,她若真心爱你,何至我一来便把你放下?天晓得你是怎么勾她,才哄得她亲你那一下,小白脸。”
“能勾得动,也是我的本事,何况我只要往她面前一站,她便会向我靠近,不像你,连衣服都脱了,只换她灌一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