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青梅解战袍(166)
“那是他心机深沉,不像我,还存着一颗赤子之心。”
祝逢春摇摇头,不再同他争辩。对面萧擎又问几句,她一发答了,萧擎笑道:“你先前只当苏融是伙伴,而今知道他把你看做眷侣,为何不把事情定下,同他云雨一番?”
“一来张帅新丧,不好寻欢作乐,二来我年纪尚小,长辈不许我做这些。”
“你的长辈不免太过谨慎,多少女子十三四便有了情事,而今你已满十五,还把你看得孩童一般。”
“孩童又怎地,只要东风愿意,做一辈子孩童我都陪着。再说云雨为何非要苏融,我不行么?她想要的我都做得。”罗松灌一气酒,望祝逢春道,“你一天到晚想着苏融,到了瀛州也要提他一提,几时想过我这个没名姓的?”
祝逢春扪了下额头,道:“吃饭穿衣,对酒唱词,这些地方,我不想苏融想哪个?换到两军对垒,明争暗斗,我便只想得起罗小将军。”
罗松别过脸,继续吃葫芦里的酒。萧擎看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道:“既然分不出轻重,不如便给了我,祝逢春,我来教你什么叫云雨。”
“萧擎!”
罗松掣出腰刀,萧擎抿唇一笑,道:“我是你家祝将军要留的人,你敢杀么?”
祝逢春摇了摇头,把罗松拽回身边,道:“她只是随口一说,又不是当真爱上了我,且依照马将军的意思,眼下谈这些还早得很,我们先回去罢,公主,告辞。”
萧擎摇了摇头,将这二人送上马,看着祝逢春疾驰而去,到石边拿起葫芦,吃尽最后一点冷酒,骑上马,往南边慢慢走去。
次日,萧擎尽起瀛州之兵,攻占莫州,剑指肃州。
直为斩楼兰
涿州城外五十里处, 戎狄军营。
申牌时候,天边一片璀璨,河流树木也被染做金黄。兵士用过晚饭, 聚做一团, 说起各家的闲话。自太子失了涿州,领十几随从绕道幽州回到军营, 他们便不曾听过拔寨起营的命令。
挨到今日,粮草耗去大半, 只得减去三成份例, 紧急派人回幽州征调。
“这么等下去, 几时才是个头?”
“等不了多久了,粮食吃完, 不想回也要回去。”
“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 兴许便不用回去。”
闻言,众兵士都转过身去, 来的是个都头, 四十上下年纪, 最爱来回游荡, 能探得许多他们没听过的消息。他走到兵士堆里,捡了最大那块石头坐下, 却只是看着他们,不肯说一句话。兵士们摇了摇头,都拿出葫芦,凑了半壶酒给他。
他呷了一口,道:“这酒淡得跟水一样。”
“都头在上, 这已是最后一点酒了,我们在野地里停了十日, 哪里剩得下好酒?”
“剩不下好酒,不会去附近村里买么,迂。”这都头喝了一半酒水,挥一挥手,让众兵士都靠拢过来,低声道,“我听说,镇国公主在南面出手了,两天光景就攻下了莫州,罗威这边再不回去,只怕肃州都被公主拿了。”
一个新兵道:“公主拿下莫州,同我们有什么干系?”
都头啐了一口,道:“你傻么,罗威回去,涿州便没有守军了,这时过去,动动手就能拿下涿州。”
“原是这样,那殿下为何不下令?”
“自然是想找个好时候,保我们一举成功。”
听他一说,兵士都拍起手来,只一个沉默不语,转身看西面晚霞。都头道:“旁边那个,你怎地不说话,是不想我们攻下涿州么?”
一个兵士道:“都头,他原是齐国的人,为一场战乱落到莫州,前些年被征做兵士,在营中极少说话。”
“原来是个蛮子,难怪不想我们取胜,朝廷招这许多蛮子进来,便不怕他们临阵倒戈么?”
“他们哪有这个胆子?”
这兵士说完,推了那转身的兵士一把,那兵士踉跄一步,好容易站稳身形,便走到那都头身边,摸了几枚铜板,一迭声地解释。都头将铜板颠了两颠,又看兵士腰间钱袋,兵士将钱袋翻开,里面只几枚飞蝗石,又把袖子卷起,袖袋里只一截醋布。
“罢了,念你有些孝心,我便不同你计较,下次我说话,须得毕恭毕敬听着。”
“小人明白,都头宽宏大量,饶了小人则个。”
都头微微一哂,将铜板收入袖袋。兵士退了两步,不敢坐在他们身边,远远捡了块空地坐下。众兵士嬉笑一阵,又同都头说起风言风语。
等太阳落到山下,指挥使走过来,道:“聚在这里做什么,都回去收拾东t西,过半个时辰便启程。”
兵士们一骨碌爬起来,各自去帐里收拾。都头靠近指挥使,拱了拱手道:“指挥,可是要去攻打涿州?”
“莫问许多,只管听命行事。”
都头唱了个喏,摇摇回到帐里。一时间,众兵士都忙碌起来,一位老将站在中军帐里,看着帐外人来人往,望萧重道:“殿下,薛太守这信来得蹊跷,切不可轻易发兵啊!”
“哪里蹊跷,他虽是中原之人,却在戎狄做得太守,当日降贼,乃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今萧擎大显神威,罗威领兵回援,涿州已然空城一座,联络我等合情合理。此刻发兵,莫说区区涿州,便是河东都唾手可得。”
“可若是罗威之计,岂不白白断送五万兵士性命?”
“能有什么计,便依你所言,薛太守不是真心为我们谋划,萧擎又作何解释,堂堂一个镇国公主,难道会帮着齐人坑害兄长?”
萧重张开双臂,任侍卫帮自己穿上盔甲,老将看着他动作,追到他身边道:“殿下忘了立储之事么,枢密使一力支持镇国公主为太子,为公主东奔西走。而今枢密使已死,公主又被夺了帅印,难保不会想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