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青梅解战袍(187)
“可我想听她当面夸,夸得越多越好。”
苏融轻轻一笑,捏了下她的脸颊,道:“已是手握帅印的人了,早该轮到你夸别人,哪能整日等人来夸?”
“我不管,我想要俞指挥夸我,想要她说一句青出于蓝胜于蓝。”
祖母掌军数十年,都不曾收复燕云,而今她初出茅庐便有这等伟绩,俨然是大齐第一武将。
也不知她二人在京城过得如何,有没有遇见险情。
唐越获救,离不开叶景扬周旋,回头见面,定要好生拜谢。兴许不该叫叶景扬,该叫她延庆公主。
祝逢春从袖里取出一枚玉佩,玉佩背面刻着“君子万年,介尔昭明[1]”,彼时她只当一句吉语,不想隐着她的皇孙身份。
“这玉佩又是从何而来?”
“延庆公主给的信物,说等她继承了家业,摆一桌好酒好菜请我赴宴。”
苏融沉默片晌,道:“这话却不好说与外人。”
“我知道。”
在苏融处用了晚饭,祝逢春回到主帅院,刚巧看见唐越握着一捧菊花走来,笑道:“菊花开了,是时候喝菊花酒了。”
“你身上有伤,只能喝菊花茶。”
“那你们须陪我喝茶,只我一个人喝,免不了心里难受。”
“陪便陪,我又不嗜酒。”
唐越挑出最盛的一枝,走过来插在祝逢春头上,道:“过几日便是重阳,可要到外面赏花?”
“如何能不赏,非但要赏,还要买些螃蟹开宴。”祝逢春看那一捧锦球似的鲜花,也挑了一枝插在唐越头上,道,“先前你戴柳环,我只嫌过于素净,而今菊花盛开,不若编只花环戴上,定能把你衬做花中仙子。”
“谁要做花中仙子,我只在你面前做个捧花的小童。”
祝逢春灿然一笑,抽出几枝菊花便要编环,唐越看她动了左手,忙把她按住,抢了那些菊花,道:“我来编罢,你只说想要什么样。”
“也行。”
祝逢春坐到树下,看唐越把花一枝一枝盘起,渐渐编做一个绮丽的环。祝逢春解开她的发髻,又帮她戴上花环,不出所料,鲜花缀在她发间,既添了缤纷之色,又衬得她肤白如玉。便捏了捏她的脸颊,道:“这般好看,我都不舍得你走了。”
“我不走,只陪着你一辈子。”
“女营正是用人之时,你有武艺,有学问,大可到战场上一展身手,何必在我身边蹉跎一辈子?”
“女营用人也离不得你,只要你好好的,唐越要多少有多少。”
“哪有那么多唐越,都喊过来,我一个个逗弄过去。”
“逢春!”
祝逢春爽朗一笑,又捏她几下,直到她别过脸,才转头去看夕阳。从军之时,她只觉能取胜便是最好,不想几个月下来,整个燕云都重为大齐疆土。接下来,只要打一打周边小国,让它们不敢进犯,再派几位持重之将守卫边疆,便可保大齐长治久安。
九月初五,天使抵达涿州,带来诸多金帛,犒赏全军将士。为祝逢春居功至伟,命其为淮东路安抚使,封其为山阳侯,赐金一千两,银一万两,锦缎二千匹。
边关已定,戎狄俯首称臣,使臣不日抵达东京朝贡,特命祝青、祝逢春两位主帅,领所辖兵士,于九月十一日动身返京,共同面见戎狄使臣。
为送别天使,祝逢春在得胜楼设宴,邀祝青、罗威、罗松、徐子京四人同往。酒过三巡,天使叹道:“山阳侯,圣上这般厚待,一是为你战功赫赫,二是为t你有先祖之德,君侯当时时自勉,切勿辜负圣上之恩。”
“天使放心,末将既为人臣,自当时时为圣上分忧。”祝逢春抿唇一笑,望天使道,“重阳将至,菊花开遍,天使来这一路,可曾见过什么稀奇花色?”
天使抿了一口酒,道:“世间奇花异草,无有过皇宫大内者,近来宫里多了一样菊花,山东匠人栽培,说是能经冬不谢。许多大臣听了,都盼着看上一眼。”
“经冬不谢的菊花,哪个不想看一眼?等回了京城,末将也当前往观瞻。”
天使笑了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酒足饭饱,天使离开涿州,祝逢春和祝青等人回到主帅院,关好门窗,桌边坐下,各自倒一碗清茶。祝逢春望徐子京道:“山东的菊花,想是令尊无疑。”
徐子京低下头,他迟迟没能回家,父亲也不写信催促,他几乎以为父亲变了想法。不想他非但一如既往,还铤而走险去了东京。
“张帅身死,宁王伏诛,燕云平定,戎狄归降。祝帅成为山东路经略使,你登上主帅之位。这等局面,家父便是留在山东,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去东京,应是想干涉立储之事,可魏千云已死,不起事,他扶不了孟家子嗣。”
“兴许他已不想扶孟家之人,只想扳倒新党。”
祝青微微皱眉,道:“你是说,他会扶魏明渊即位,再借魏明渊之手削弱新党?”
“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徐家之所以反对圣上,便是觉得女子登基颠倒乾坤,换做男子夺位,他未必一心光复前朝。而今魏千云已死,谋逆又是满门抄斩的重罪,他不敢轻易动手。想要扳倒新党,只有扶持魏明渊,在他眼里,魏明渊这个男子登基,远远好过魏昭这个女子继承大统。”
“可魏明渊于新党也有诸多建树,扶魏明渊登基,当真能扳倒新党么?”
笑酌黄花菊
说话的是罗松, 他睁着一双眼,面上满是困惑。罗威轻叹一声,向他道明新党之事。罗松道:“父亲不是不问党争么, 如何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