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仙尊的爱情故事(139)
是谁让各族如此混沌?让各族如此混沌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问题的答案,曾经的顾九思不懂,甚至连提出问题的意识都没有。
他知道世间有庙宇,听过数不清的鬼神之说,也曾在树下听游走四方的说书人说那些志怪话本,可他从来没有半点意识。
跟绝大多数凡人一样,活着的每一天,遇到的一切一切,他从未将其中哪怕任何一件事与鬼神挂钩,不曾有半点妖魔鬼神加害自己或可能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意识。
他从未见到也从未意识到那些所谓非我族类的鬼神的存在。
因着这无意识,他在人间混沌整整二十七年。因为这混沌,他在丧父丧母丧姐,经历所有丧亲之痛怀着恨意茍且偷生拼死挣扎后,才猛然发现他十余年挣扎不过是场南辕北辙的笑话。
他越挣扎便偏离的越远,也因那十余年的努力,他彻底丧失了变道重来的机会。他再也不可能为他的爹娘阿姐报仇雪恨,甚至连黄泉之下,都不能让他们瞑目。
他茍且挣扎十余载,一直以来,竟都找错了人。他的仇人,根本不是人。
那是顾九思从未体会过的荒唐与恨意,于是后来,他作恶多端让数万人陪葬。
而这滔天的罪恶与鲜血背后,那命途的转折,也仅仅是有人以近乎嘲讽的恶意敲碎了一直以来挡在他身前遮住他双眼的壳,让他头一次睁眼看清世界。
现如今,沈星河同样站在了那满含恶意的转折前。
天边无光,无数流光自顾九思身前飞出,带着凛冽的寒意刺向前方,在炸起的火光与爆裂的轰鸣声里,他冷笑道,“滚出来,天道。”
幻梦境中的一切戛然而止,硝烟弥漫里只听一人笑道,“尊主真是发了好大的脾气,我等了好久,还以为您认不出我了。”
“等了好久?”,顾九思看着他,“我不做尊主许久,却没老到分不清谁真谁假的地步,天道。”
“由记忆映照出来的我,说假就有点太过了不是吗?”那人笑了笑,“而且,我更希望尊主您叫我的名字,严方总比天道要好听的多。”
硝烟弥漫里,从未出现在幻梦境中的人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身外化身长得是不怎么像,严方这个名字却是我用心取得呢。”
“严,教命急也,畏也。方,规律也,理也。”
“使众生畏惧的规律真理”,天道叹道,“严方这名字,适合极了不是吗?”
顾九思看着他并未做什么,天道却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随后道,“我原以为帮尊主清除记忆以后,尊主对我观感会好些,毕竟前不久您才想过本该在这件事上感激我,没想到今日一看您还是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啊。”
“不过尊主您莫要忘了”,天道笑容收起,满是防备,“正如我杀不了你那般,你也杀不了我。”
一道寒光在天道脚边炸开,他又退了一步,便听顾九思道,“我何时说过要杀你?”
“那倒是”,反应过来的天道竟也点头赞同,上前道,“尊主杀我的阵仗确实不会这般小家子气,我至今也很怀念当初落雷四十九日的美好日子。”
他面上带笑,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尊主你可是第一个逃过我诛杀的人。”
“也不是最后一个。”顾九思看了身边停在宫门前的沈星河一眼,“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他要你做什么?”
天道的身外化身无数,沈星河少时遇到的严方不过是其中之一,顾九思本该在进入幻梦境第一眼便认出,也该更早发现沈星河遇到的转折是什么。
曾经的天道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在壳中混沌无知,也能满怀恶意敲碎他面前的壳,让他陷入恨意与绝望中,现在的他却早就不是从前的他。
顾九思想,自他成为尊主那刻起,天道就已经在他面前彻底丧失所有权力。如今能遮掩映照出来的严方的身份,将自己掩藏至今,只可能是借了成神以后沈星河的力。
不然,凭借严方那日蛊惑沈星河将崇慧娘娘当做器物时那总是恰到好处的落雷,那堪称明示的严方二字,都该让他意识到严方的身份。
而他未曾问出口的沈星河究竟是如何来的,十之八九与眼前的天道脱不了关系。
“说成交易就太见外了”,天道笑的灿烂,“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互惠互利。”
呵——
天道见顾九思面色不对,倒也不再废话,面色冷凝道,“尊主何必担忧?他为仙尊时,正如无法处决你一般,我也同样无法处决他。如今他已成神,反倒正合我意。”
顾九思双眼微微眯起,“什么叫同样无法处决他?”
这一次,显然要跟那句小家子气沾不上边了,意识到这一点的天道又一次向后退去。在多年前的旧景将要重演之时,幻梦境恰到好处的重新开始了转动。
在黎明未至时,十六岁的沈星河推开了照青宫的殿门。他没有如往常般进入通往朝堂的大路,而是到了他父亲的宫殿。
顾九思随意向里瞥去一眼,而后面色大变的急忙上前去捂沈星河的眼睛。可他却又一次忘了,他碰不到沈星河。
手掌自虚无缥缈中划过,那个总是提前向他伸手不忍他难过的人,这一次如同木偶般僵在原地。
黎明将要到来的黑夜中,透过推开的门看去,顾九思看到了床上浑身赤//裸的五人,以及满床的血迹……
消散
夜里花开的极盛。
街巷间行人步履匆匆, 细雨蒙蒙中,摊前的灯笼照出昏黄的暖光,随着夜风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