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被塞了一嘴狗粮, 还被小情侣戏耍了。

你们两个，给我严肃点。俞玲珑暗自腹诽, 冷淡的表情里多了些无奈。

片刻后，三十二岁的本体又冒出来。俞玲珑咳嗽了两声，说，你们两个知道错了没有。

“我不管你们两个压力再大，还是心理上出了什么问题，这种瞒着爸妈偷偷跑出来的行为就是有问题的，以后不许再有了，听见没！”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严厉。

两个人齐齐回答“好的，小姑”。俞梦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知道小姑肯定没真的生她气，她脸上的冷淡很明显是装的，现在要不是沈岐黄还坐在车上，她肯定八卦问题都问一堆了。

俞玲珑专心开车，又象征性地训了他们两句，把他们在虹桥站放下。

“你留一下。”俞玲珑摁了一下俞梦的肩，她示意沈岐黄先进站，要再跟俞梦说几句话。

她开始摆长辈的谱。

“你真的胆子不小啊。以后不准做这种事，知道没有？”

“嗯。”俞梦点点头。

她把声音放轻，问，你们两个昨天住哪的？

“边上全季啊。”俞梦伸手拂去姑姑脸上不知何时沾上的灰，如实回答。

“你们分开睡的吧？”

俞玲珑问的已经很委婉了，但是俞梦明白她的意思。她连忙解释说他们两个绝对没有越轨的举动，最亲密的接触不过拉了拉手。

她最亲近的小姑叹了口气，摸一摸她的头，说，那就好。

“你们都未成年啊，你记住。”小姑在她脑瓜上弹了一下，“我不会告诉你爸妈的。但是你们不准影响学业，更不准有越轨的举动，听见没？”

俞梦点点头。

“我不会跟学校里的老师或者你爸妈一样劝你赶紧分手。”俞玲珑顿了一下，“但是我要告诉你，想要待在上海，永远不是靠偷偷跑出来实现的，你明白吗？”

你得考过来。

俞梦，看你有多少本事。

如果姑姑当初不是考上了财大，也许真的会拧不过爷爷奶奶，考公回到安川，现在已经随便找个人嫁了。姑姑理解青春年少的萌动，也觉得这是很美好的感情。这个男生敢陪你做这么冒险的事情，确实值得喜欢。

但是姑姑希望你以自己的前途为重。

年少的时候喜欢一个人，是美好的事情，也最容易成为后悔的事情。

俞梦读懂姑姑的眼神。这一刻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忽然觉得很愧疚，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让小姑这么为她担心。这趟上海的旅途说是逃离，其实是她和沈岐黄的“私奔”，如果是思嘉、圆子或者明澜跟她说“要不我陪你去上海转转吧”，她还真的不一定会同意。

当时提出这件事的人是沈岐黄，也只能是沈岐黄。

俞梦，你是因为喜欢沈岐黄，才变得这么喜欢冒险的。

你还真是在歧途上一往无前，变得和他越来越像。

赶时间，她只能狠狠点头，在姑姑脸上亲一口，转身进站去了。

沈岐黄见到她，问她怎么了。

“你看起来有点失落？”

俞梦摇摇头，说她跟姑姑亲，没什么问题。

沈岐黄揉她的头，说不会有问题的。

“有问题，我也会给你托底。”

沈岐黄眼底柔软，她看着这双眼睛，真有亲上去的欲望，但脑海里还是不可避免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沈岐黄，我喜欢你，这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吗？

你跟我，真的负担的起歧途的代价吗？

*

他们的逃离很成功，压着点回到川中，没有人发现她过去二十个小时的荒唐。

只是作为代价，她现在有点困，早上起得太早了。下午要收作业的时候当然交不上去，一头栽倒在桌上睡得很香。

“你啊。”学委兼数学课代表陈北嘉敲了一下她面前的桌子，“晚自习结束前交上来。”

也不止俞梦一个人不交，十一班好多人都是趁周日下午返校才补作业的。纵然这段时间在程敏的硬性规定里属于“整理提升”。

俞梦想她以后肯定不能这样了，因为她对姑姑的那一点愧疚。

离放寒假不远了，寒假最多也就十天，下个学期返校又是大型联考，她想突破一次给姑姑看看。

她在魔法书上乱立flag，写自己也不知所谓的东西。这次逃离确实也给了她很多灵感和想法，在补完作业以后，她要及时把它们写下来。

这本册子确实快用完了，等它寿终正寝，她就用沈岐黄送给她的那本。

你很矛盾，俞梦。她写道。

你很脆弱，又很要强。怕带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又厌恶自己有想法不去做的样子。天天写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你能改变什么呢？

她写下这句话，往前翻，发现自己曾经剪贴过凌筱筱的一篇散文，不知来自何年何月的《苍莽》。

那篇文章叫《河流》，有一段里，凌筱筱写了她和一位学姐之间的复杂关系：

我是一个不擅长告别的人。对于自己身边的友情、爱情等等亲密关系更是如此，我经常会对离开我的朋友们有一瞬间的愧疚。

我不知t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朋友。她像个生活的十项全能选手，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处理地面不改色。你呆在她的身边，能够被照顾得很好。

但是久而久之你就不想待在她身边了，因为她的光芒完全掩盖了你的努力。我已经不想再在别人口中听到，你就是那个跟某某很熟的某某吧？纵然她自己并没有什么错。这听起来很矫情，让我经常觉得我是多么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