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会改的
柯旺死了。
自杀。
柯父打潘喜荷的时候,砸倒了沙发头上的架子。
架子拴t着两条晒小衣服的绳子。
她趁两人不在,用下巴勾住一条绳子,在沙发上把自己勒死了。
但凡有一点生存下去的欲望,都不会窒息而亡。
潘喜荷与柯父发现的时候,她已经面色青紫,舌头涨得老大伸出嘴外。
没了呼吸。
柯父崩溃,跪在地上双手拍着地面大哭。
直喊:“我的老天啊!你怎么就对我这么不公平!让我死了妻主又死了女儿!干脆也把我的命夺走算了!”
又恨恨地死瞪着潘喜荷,说:“都怪你!就是你这个丧门星!克死我一家的女人!你给我偿命!”
说完就要拿起菜刀砍他。
潘喜荷挣扎开逃了出来。
无处可去,犹豫了半天,只好给唐晴发了消息。
他甚至希望唐晴在家不要看手机,不要收到这条消息。
这样就不会被看到如此难堪的模样。
唐晴收到消息没有犹豫,下楼之后却发现下雨了。
就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把透明伞,循着他发来的地址打车找了过去。
人是在一处破旧的公交站找到的。
潘喜荷浑身湿透,抱着肩膀失神地靠在几十厘米宽的站亭里避雨。
活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
出租车溅起雨水停在公交站前,唐晴放下车窗,招手道:“上车。”
潘喜荷听言恍惚地抬起头。
这一对视,空洞的眸子顿时落下两条泪。
与脸上未干的雨水混在了一起。
有一句话从他心里泛出来。
她真的来了……
唐晴没有把潘喜荷带回家。担心柯父丧女发疯报仇,伤害到盼盼。
想来想去,就在附近的宾馆给他开了间房。
“你先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什么也别想。过几天,等你公公状态好些,再回家奔丧吧。”
唐晴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却被人拉住了衣角。
顺着手指胳膊向上一看,潘喜荷垂着眸子,弱声道:“谢谢。”
唐晴对于他妻主的去世也深表同情。
没有立即抚开,而是轻轻回握,将他的手抱在手中,叹道:“节哀。”
说完才开门离开。
而被留下的潘喜荷,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才歪着头,留下两行泪。
然后竟像是胸口的大石被搬走了一样,重重地呼了口气。
“也好。这样,也好。”
唐晴再收到潘喜荷的消息是在三天后。
听说柯父把眼睛哭瞎了。
没法给女儿处理丧事,就联系了潘喜荷,让他回来操办。
柯父突然像是换了个人,虽然对潘喜荷依旧没有好脸色,总算不再骂他了。
就是神神叨叨的,嘴里念着什么,我可怜的女啊,我短命的妻啊……
又嘟囔着,都怪爹。
像是想明白,他成了压死孩子的最后一根稻草。又许是在怪自己当年给女儿寻个这门亲事,找了个丧门星。
丧事是在h市附近的乡下老家办的。
唐晴也去了。
她就是要让别人知道他们清清白白。可不是她害死了一条人命。
灵堂前跪着柯父。
几天不见,瘦了不少。
棺木最前方立着一个年轻女人的黑白遗像。
相片里的女人头发乌黑浓密,笑得灿烂。
眼镜炯炯有神。
与唐晴那日见到的形容枯槁的女人完全不似一人。
周围的乡亲遗憾说:“唉,可惜了。这柯旺年轻时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姑娘。脾气好热心肠,爽朗大方。多得是小伙子要嫁给她。唉,都是命啊。”
原来那个像干尸一样的女人也曾意气风发,朝气蓬勃。
怪不得那个柯父这么恨潘喜荷。
肯定是觉得潘喜荷晦气,害得女儿瘫痪在床。
唐晴眼睛一酸,内心五味杂陈。
柯旺,那样一个女人,也会受不了这无尽的磋磨,选择用那种决绝的方式结束生命。
猛地,她头皮一麻。
如果她将来遇到了什么不测,会有人像潘喜荷这样伺候她嘛?
即便是有,她的结局会不会也像柯旺这样……
甚至比柯旺更惨。
她的心这么野,要是一辈子躺在床上不能动。该怎么活下去?
这么想想,柯旺也挺勇敢,挺坚强的。
站了一会儿,唐晴塞给村里处理丧事的婆子一千块钱。
回了市区。
这晚她失眠许久。
跟往日那种无聊地睡不着还不同。
她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事,又说不上具体是什么事。
只觉得脑子乱糟糟。
凌晨的天光照进她的娱乐房,唐晴伸出手遮住眼睛。
突然想通了。
她这一生绝不能像柯旺这样失败。
她得把一切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因为母亲去世而一蹶不振的这许多年,也该醒醒了。
她开门回了卧室。听见开门声醒来,刘意睡眼惺忪地说:“晴晴,要回来睡吗?”
唐晴没有说话,上床将他抱住。
她知道刘意爱她,可她不信会有谁永远爱一个人。
一旦她老了,瘫了,没有能力了,这些人迟早会像她爹一样,离开她,一去不回。
她只信自己。
唐晴搂着刘意做了一次。
一句脏话也没说,就是把头埋在他颈间。弄到自己流汗。
然后洗了个澡睡去。
刘意还以为她被柯旺的去世惊着了,什么也没问。
还甜蜜地回抱着唐晴陪她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