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春霖(188)

他声音越来越小：“身体已经很兴奋了……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景和春瞬间就懂，不争气地红了红脸颊。

“行吧。”她也同样小声作答。

下楼，路过小区的自助智能健身中心，翟以霖为她指，“等会儿再在这消耗完体力，我就回去洗澡睡觉。”

“……”

景和春别扭地瞪他，小声嘀咕，“倒也不用说得那么详细。”

翟以霖送她到宿舍楼下。

分开前，景和春的目光终于染上依依不舍的情绪，最后看他一眼。

白T，衬衫，直筒牛仔裤。

在外穿得倒是人模人样，有几分校园男神的姿色。

可一想到他今晚撒娇、可怜巴巴的模样，景和春就忍不住笑。

他被她弄得满脸疑惑，隔着一段距离对望，不解地歪歪脑袋。

景和春意外地跑过来，重新回到他身边。

“翟以霖，我突然想起还有些话没说完，”她的眼眸凝结秋水，盈盈一笑就足够动人。

接着招招手，示意翟以霖凑过来听。

少年听话地俯身。

“如果非要获得家长肯定，那也是我奶奶说了算。”她在他耳畔悄声谋划，“你想不想正式见一次家长啊？”

翟以霖没有任何犹豫，“当然，想。”

“那你寒假跟我回家一趟吧。”她轻快地做了这个决定，同时也很认真，“寒假是最近的一次假期了。”

“我奶奶很喜欢你，会和我一样喜欢你。绝对不会发生今天这种情况。”

翟以霖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眼眶湿热。

这一整晚，与她单独相处的时光，都像是他虚构的一场梦，于他而言太不真实。

景和春每一句直白的关心、安慰，都不折不扣地击中了他。

幸运得让翟以霖以为，上半辈子所有的好事都攒在这一天，全部砸了过来。

可明明在那顿晚饭之前，他都觉得自己好倒霉。

他甚至郁闷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天底下最不好的坏事都让他轮上了。

这截然不同的转变，都只是因为她而已。

翟以霖知道，景和春已经完完全全接受他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好到让他觉得——

生命终止在这一刻都值得。

送她回去之后，翟以霖一个人走在大学城的长街。

踩着一片凋零的枫叶，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想过“死”。

按照他事先谋划好的人生，在读书时期做学生领袖，步入社会后要当青年企业家。

一切都有条不紊，平稳推进。

但t曾经的他，只将人生规划到了三十五岁。

最后的计划，是执行一场跳出时间的告别。

然后化成星辰，成为四处散落的宇宙尘埃。

无处寻找却又无处不在。

可是翟以霖现在不想这样了。

生命中，明明还有很多，比这更浪漫的事。

值得他去做，值得他留下来。

翟以霖决定任性一次，把他奉为圭臬的人生清单大刀阔斧地改改。

他这辈子，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而开始和另一个人有关。

路灯下，他突然拿出手机，以用户Z的身份给景和春发消息。

「我好像，马上就成功了」

「一般告白该怎么准备？」

「在我的理解里，应该是给她一个彻底接受我的理由」

「我认为我们俩已经完全做好了进入一段恋爱的基础与准备，拥有对这段感情负责的能力」

他情绪很激动，噼里啪啦打了一连串的文字。

却突然又意识到一点——

「不对，我还有一件事，一直瞒着她」

翟以霖放下手机，倏然心虚，不敢以这个身份继续发消息。

他终于在最近这段完美的关系中，找到了一丝丑陋的裂痕。

是关于他自己。

在日落餐厅，他答应景和春了很多，不只包括在饭桌上承诺的那些。

从前引发他们矛盾的、存在于他骨子里的劣根，也会被他一一剔除、纠正。

他下定决心，要向她交付坦诚，从此之后没有欺骗、没有隐瞒、没有算计、没有利用。

关于用户Z，是他最后一件想要藏起来的事。

事到如今，要找个机会开口吗？

还是继续演戏，找个机会全身而退。

安静的街道，在半夜十一点根本找不出几个人。

消息提示音突然回荡在夜空，翟以霖点开手机，屏幕显示芽芽发来消息——

「可以说说吗，你当初为什么要隐瞒，如今又为什么犹豫着坦白」

翟以霖思路很混乱。

「之前发生过太多复杂的事，都是我的问题」

「我那遭人诟病的性格，数不清多少次被人怀疑、揣测是否存在心理疾病」

「我不在意这些，却不想让任何争议牵扯到她身上」

「我也想向她身边的人证明，我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正常人，一个能感知爱的正常人」

「这次或许不算原则上的问题，可是隐瞒她、欺骗她，终究就是错的」

「而现在，我只想让这段恋爱开始得纯粹一点」

曾经过得那么阴暗不堪，可人啊，总是趋向阳光和温暖的。

他出于本能地，期待一段健康的恋爱。

共春霖一场

粗略地剖白完内心, 没有立刻收到景和春的回复。

翟以霖冷静下来，做好决定，之后当面和她坦白。

那个点, 景和春的宿舍楼已经熄灯。

舍友都没熬夜的习惯, 颜清茉和季栀声称睡美人觉, 彭慕兰立誓养生, 大家都早早钻入床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