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春霖(194)
翟以霖声线颤抖着追问:“什么?”
“没什么。”
“……”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微博?”他憋着一口气,终于将藏了许久的秘密开了个口。
“谢谢你啊,小Z。”她反倒开口,粲然笑着,说出这么一句。
“……”
翟以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半晌才整理好言语。
他问:“你一直知道?”
“差不多吧,很容易猜到的。”景和春语调轻盈,可惜声音有些哑。
翟以霖试了试水温,确认合适,才送到她嘴边。
景和春一股脑喝下,两人就没再交谈。
她知道,要给他时间消化。
他忐忑了许久、做了许久心理建设的事情,就这么轻轻松松解决,确实需要一段时间反应。
没过多久,医生来给景和春扎针。
有一瞬间,她嗓子痒,小脸涨红地咳嗽了一阵,才勉强平复好,乖乖把手背伸出来。
景和春从小到大都省心,身体好,不怎么去医院。
去医院了也听话,从不因为打针闹脾气。
翟以霖原本视线直直地看着,针头真正插进她皮肤的那一刻,却突然转过头,手掌盖住脸。
整个过程,景和春眉头都没皱一下,打完之后还冲医生笑,甜甜道谢。
扭头发现翟以霖别扭的姿态,她感到奇怪,不禁用那只自由的手扯开他的手掌,“你怎么了。”
观察之后,才发现他的眼眶红了。
景和春声音微弱地开口,语气里满是慌乱。
“你别哭啊,翟以霖。”
被叫到的人抹了一把脸。
他错开她的视线,有些哽咽着说,“我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哑着声音,补充完最后一句,“没有照顾好你。”
景和春的心脏震了震,很难形容听到这话的那瞬间,带来的冲击感。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
原来爱的最高境界,真的是心疼和亏欠。
共春霖一场
凌晨的输液室挤满了人。
大家戴着口罩, 只露出一双充满疲惫的眼睛,不含情绪地往外望,又或是一动不动紧闭着。
周围很安静, 也很压抑。
情绪易受这样的环境影响, 不难理解翟以霖会在某一个特定节点崩溃。
景和春抬袖, 不太熟练地为他擦擦脸, 随后仔仔细细为他把口罩重新戴好。
明明她才是正在打针输液的病人,却还要来照顾家属的情绪。
翟以霖更歉疚, 逐渐镇静下来, 向她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他覆上她正在输液的手, 声音微哑地叮嘱, “别乱动。”
景和春安分下来,反握住他的掌根, 慢吞吞地在他手心内侧画圈。
小声安抚着, “你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不要责怪自己。”
沉溺在她看过来的视线中,良久,翟以霖微微压了压下颌, 点头允诺。
他数不清多少次地探着她的额头,冰凉的掌心紧贴着她的皮肤, “还是这么烫。”
“当然啦, ”景和春无奈, “都有一个过程嘛,这才刚输上液,怎么会好得那么快。”
“看你脸色好了很多, 我忍不住确定每时每刻的情况。”他说。
和今晚刚见到她时相比,景和春此刻的状态完全不同。
身体依旧很烫, 眼眸却清亮,透着精气神,完全不像一个高烧39℃的病人。
心态也比较乐观,全程没说一句消极、丧气的话。
景和春不置可否地弯了弯眼眸。
“我只是觉得,情况再差,也差不过我一个人在宿舍辗转反侧的时刻。”她依偎着,靠向他,“你来之后,我心里就有底了。”
翟以霖的身子倏然僵住。
在无人察觉的地方,他眼底的情绪翻涌,压在心里的情绪几度转变。
随后,低头看怀里的她,目光落在景和春蓬松的、毛茸茸的发顶。
他埋下脑袋,凑近瞧,她的眼睛已经阖上,睫毛轻轻颤动。
辛苦了一天,身体肯定早已感到疲倦。
稍一找到舒服的姿势,就很容易睡着。
翟以霖也不自觉放缓呼吸,隔着口罩,小心翼翼地在她脸侧落下一个吻。
接着把她的上半身放倒在自己腿上。
温柔的动静没把她惊醒,景和春只是蹭蹭,寻找合适的位置,继续安心睡下去。
确定她正在输液的那只手不会被压到,翟以霖的t神经跟着放松下来。
没过一会儿,躺在他腿上的人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翟以霖轻抚背部,为她顺着气。
思忖片刻,他指尖绕到景和春耳后,把口罩取下。
空气流通,景和春嘴唇微张,配合鼻子进行均匀呼吸,咳嗽的症状逐渐缓解。
翟以霖不敢再松懈了。
输液总要有一个人盯着,他抬掌揉揉太阳穴,强打起精神。
在输液室大概待了两三个时辰,当晚的吊瓶全部挂完,景和春被拔针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睁眼。
总算结束,她在原地伸懒腰,翟以霖叮嘱了几句,便去为她办理接下来的手续。
后来大多时刻,都是被牵着、抱着的。
景和春意识朦胧,几乎忘了他们是如何回校外公寓的。
浅薄印象中,雨已经差不多停了。
回去的路上没像过来时那样艰难和狼狈,却也是向着光,一直走到天蒙蒙亮。
折腾一整夜,几乎通了个宵,任谁都撑不住。
景和春窝进温暖的床,灵魂在这一刻找到归宿,什么也顾不上,闷头就睡。
她这一觉睡了很久,却也睡得踏踏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