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春霖(196)
这种程度,几乎起不到什么照明作用,只能他们看清室内轮廓,聊胜于无。
景和春百无聊赖地思考着,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前,人们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不知道多久才来电,白天睡得太久,此刻也完全不困,能干的只有聊天。
她的思维再次跳跃,突然说,“好像回到了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的小时候——翟以霖,你那时候一般会做什么呢,看书?练琴?还是去上兴趣班?”
昏暗的光线中,他侧眸看过来,“都不是。”
景和春微微诧异,“那会做什么?”
他思忖片刻:“看星星吧。”
景和春才反应过来,翟以霖的童年,也是在农村度过的。
乡下的视野很开阔,夜空明晰可见,的确很适合抬头。
可是,景和春很少把注意力放在遥不可及的天上。
他们的童年好像不一样。
她问:“为什么呢?你不出门找朋友玩吗?”
翟以霖不着痕迹地把话题移到她身上:“这是芽芽经常做的事吗?”
景和春的注意力就这么被转移,“对呀!”
她笑着:“小时候我经常和大家一起做游戏,什么跳皮筋、木头人、捉迷藏,什么都玩——最喜欢的是过家家,大家都说我好看,让我当公主。”
翟以霖那双黑熠熠的眸子中掺杂着笑意,“那我们现在也可以玩。”
“我也让你当公主,怎么样?”他抬了抬眉梢。
回顾童年是一回事,复刻童年又是另一回事了。
从前的游戏,早就不适合放在现在。
“……不好玩。”景和春语气迟疑,第一次发现翟以霖这么幼稚。
她想了一个理由拒绝,“两个人,剧情很无聊的。”
翟以霖正色道:“你给我一个身份,再设置一些基本背景,我们的故事就可以开始了。”
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这句话暗含深意。
景和春脸微红,拗不过他,随口打发,“那你当骑士吧。”
翟以霖欣然接受,突然向她伸出手。
他拿腔拿调地扮演自己设定的剧情,“芽芽公主,舞会即将来临,作为您最忠心的骑士,请允许我伴您练t习明晚需要表演的华尔兹。”
沉默片刻,景和春搭上他的手,缓慢迈出第一步。
原本觉得不可理喻,可是真的做了之后,又觉得他的提议很好。
或许,在停电的夜晚共舞,也是一件浪漫的事。
她这学期选修的体育课学了这个,从来都是和彭慕兰搭档。
翟以霖是她的第一个男舞伴。
明明没有音乐,他的目光却如同起伏的节拍,牵引着她浮躁乱跳的心。
毕竟刚学,她不太熟练,频频出错。
翟以霖这时停顿,视线从上至下地打量她,却不会让景和春感到不适。
“感觉缺了点什么。”他神秘地开口,“芽芽,你等等我。”
在晦暗不清的光线中,景和春看到他终于打开了那间紧闭的次卧,进门翻找。
她难免好奇,脚步向前,走了一段才告诫自己停下。
实在没有等待的耐心,景和春虚张声势地喊,“好了没呀?”
没得到回答,她不禁皱眉,“我要进来咯——”
她望眼欲穿地盯着那扇门,像是在唱独角戏。
心里斥责翟以霖演技差,连公主的话都不听,她郁闷地转头,拾起一盏烛台,打算亲自探探。
捧在手心,才迟钝地发现这些蜡烛的特殊之处。
竟然都是爱心!
她抬目四望,客厅遍布了这样小巧可爱的心形蜡烛,闪动的火光营造出罗曼蒂克的氛围。
景和春突然觉得,如果不把注意力放在停电的事实上,今天也可以是他们精心营造的、特别的一天。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在一片摇曳的烛光中往卧室的方向走。
“翟以霖……”她轻声叫着骑士的名字。
回应她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随后滑轮的轱辘声碾过地面,身形高瘦的少年推着一个庞然架子出了卧室门。
景和春惊了一瞬,呆滞地停在原地,双眸漆亮。
他推出来的衣架上,挂着一件在黑暗中都闪闪发光的礼裙。
像是聚着所有的光源,景和春完全移不开眼,上上下下瞧着这件艺术品般的长裙。
剪裁修身而有型,用料精细扎实,碎钻镶嵌在平整布料上,层层迭迭的裙摆轻轻摇晃着。
烛火明明灭灭地晃动,浅浅地照出两人的影子。
一高一矮的身形不稳定地打在白墙,他们本人却像是一同静止,视线在空气中相撞。
翟以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反应。
景和春稍稍从错愕中回神,不禁伸手,小心地触碰衣服上的珠链,“你买的?什么时候买的?”
“说起来……有些久了。”他低低地笑起来,“高三那年的成人礼,你还记得吗?”
“记得。”景和春点头,犹疑着说出口,“但那时,我明明已经不在淮宁了。”
“对,你当时已经走了。”翟以霖陷入回忆中,“可是学校里每一个女生都穿着她们喜欢的衣服,庆祝这场仪式。”
他眉眼柔和,唇角的弧度渐深,“所以你也不能没有。”
景和春望着他,张张唇,半晌才记得说出道谢的话。
“谢谢……我很喜欢。”
她说完,才逐渐有了成为这件礼裙主人的实感。
景和春盈盈抬眼,语气沾染激动,“这就是你前几天说,要给我的东西?”
“还有一些。”他轻声,“其实……惹你生气的那几个月,我几乎每天都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