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春霖(197)
景和春的脸腾地羞红。
“看到合适的礼物,我就攒起来,打算等哪天把你哄好了,再全部给你。”
翟以霖低头笑,不好意思直视她,“身边谈恋爱的朋友送什么,我就想给你准备一份,最近已经攒得不少。”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景和春矜持片刻,嘴角很快不受控制地翘起。
她语调上扬,含着笑意重复,“——谈恋爱?”
“对。”
“芽芽,”他声线发紧,叫她名字时,竟带着点不熟练,“我真的已经期待了很久。”
翟以霖把控呼吸,喉结上下滚动,许久才继续说完。
“我知道,遇见你已经是我天大的幸运。我从没告诉过你,我们很像——又或者说,你几乎是我理想中的、更好的自己。”
“大概在六岁之前,我和外婆生活在一起。因为某些无法左右的缘由,我经常被打,背上的疤痕就是从那时落下的。”
“我忍了许多年,没有勇气做出任何揭发和反抗。自那之后,便习惯性地掩藏自己,一切不可遏制地变成了大家眼中所见的,畸形的样子。”
“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坏。”
“表面上纯良无害,扮演所有人赞美、喜爱的样子,却也锱铢必较,从不让自己吃亏。”
“我理所应当地把我们当成了一类人。”
“可后来我发现,你比我更坦荡,更纯粹,在亲近的人面前,你会完完全全地袒露自己。”
“你拥有爱人的能力,而曾经的我没有。”
“所以,我这一年以来的变化,可以当做遇见你之后的一系列正反馈。”
“我看到了生命中更好的一种状态。”
“但你不用带着沉重的使命感与我相处。我从没有认为这是一段救赎与被救赎的关系。”
“我只是不自觉地向你靠近,想让自己也能更好一些,对你而言也能更特殊一点。”
“现在,或许已经到了合适的时机。我改掉了许多毛病,才斗胆说出这些话,期待与你建立一段恋爱关系。”
翟以霖上前一步,被烛光映射的两个身形,不断晃动,紧紧相贴。
他认真地望进她的眼睛,重复刚才的话,“……芽芽公主,你给我一个身份,我们的故事就能以新的篇章开始了。”
“比如,你的男朋友。”
共春霖一场
他的措辞很慎重, 态度也极为真挚诚恳。
景和春没有直接说答应或不答应。
她眼底闪着微光,有些迫切地抬手,隔着衣服触碰他背部的肌肉。
循着印象, 用指尖划过他后背不平整的细长线条, 感受这些疤痕。
她不忍着垂下眼, 联想到他刚才诉说的经历, 竟感到呼吸困难,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在这一刻也隐隐约约明白, 他所说的“只能看星星”是位于怎样的处境。
景和春埋进他的胸膛, 安静地抽泣片刻,才逐渐从他童年的苦难中抽离。
抬头看他, 景和春缓声开口, “在最亲近的人面前,的确不需要、也不该伪装。我很高兴你认同这一点。”
“所以你也应该明白, 刚认识的那段时间, 我能让你快速在我身上找到共同之处——就是因为我不曾把你当外人。”
翟以霖怔了片刻,意识到她也在回应。
景和春正回溯她自己的视角,以一种与刚才的他相匹配的态度, 回应他的那番表白。
她嘻嘻哈哈的神色完全收敛,即便开玩笑, 也没有丝毫不正经的样子。
“虽然最开始……的确是被你的外表吸引。但之后, 你让我心动的地方, 远不止于此。”
“你不要因为性格的某一小块缺陷而苦恼,不要因为我的态度而对这段关系不自信。”
“被爱不是一件侥幸的事情。”她倏然抬手,温柔摸摸他的脑袋, 咬着字音,“而是因为你值得。”
景和春认真说话时, 一向很吸引人。
她坚定地看着翟以霖的眼睛,“至少对我来说,喜欢你、爱上你,是件很难抗拒的事情。”
…
在六岁之后,翟以霖接受过不尽其数的夸奖和赞美。
大多数是客观的、带着陈述性的语句,比如他的分数,奖项,待人接物的能力,又或者是处理事情的效率。
按理来说,像他这样在鲜花与掌声中长大的孩子,没有理由自卑。
可只有翟以霖自己清楚地知道,他的内心很贫瘠。
几乎没有谁彻彻底底地肯定过他这个人,带着完全主观的情感判断。
从来没有。
而景和春是第一个。
她的话让翟以霖觉得,即使不那么用力地扮演陌生的自己,也可以被坚定地选择。
越想越激动,他心脏狂跳,血液沸腾,肾上腺素狂升不止。
她说的每个字,如同伴随震人心魄的鼓点,敲打着他灵魂深处沉睡的东西。
翟以霖不受控制地低喃,“完了。”
在景和春疑惑的反应中,他语气颇为正经地补充,“我真的要……被你迷住一辈子了。”
说完,他单手托住景和春的下巴,情难自禁地吻上去。
翟以霖忙忙乱乱地用动作表达情感,比初吻都要急躁得多,不顾一切地啃食她的唇瓣。
“生着病呢……”景和春费力地推开他,气闷却无奈地睨他一眼。
她不满地嘀咕,“……也不怕传染。”
翟以霖埋在她颈间乱蹭,像是撒娇。
“不会。”闷闷的声线从脖子那处传来,他信誓旦旦保证,“t芽芽,你男朋友身体很好的。”
“……”
原本在正常不过的对话,被他刻意一强调,多了些不可言说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