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春霖(92)
“什么情况,能让你亲自动手?”
翟以霖练过几年体育,两人就认识了多少年。
同是田径项目, 一个短跑, 一个长跑。
意气相倾, 志趣相投, 一路见证彼此成就,关系不能不算是惺惺相惜、知根知底。
在发生这件事之后, 池天瑜及时发来问候。
说是关心, 其实看热闹的成分居多。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闲聊的习惯,彼此的聊天记录只有简单粗暴的“上号”、“出门打球”“教练找”。
忙起来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联络。
哪会像现在这样弹个视频, 拉闲散闷。
翟以霖对他不怎么客气, 接通后就把手机撂在一边,摄像头被扣着盖住, 对面只能看见全黑画面。
“你不是都听说了么。消息这么灵通, 还需要本人和你赘述?”
“怎么能是赘述。”池天瑜啧了声,嗓音懒懒散散,“传过来的版本当然是一次运动意外, 但我还不清楚你么。”
翟以霖已经回帐篷了,一边整理东西, 一边换下这套浸满汗水的衣服。
他这边声音窸窸窣窣的, 又不说话, 惹得池天瑜不快追问:“不理我?”
“在收拾东西,等会去钓鱼。”翟以霖语气敷衍,面对他就没什么好态度。
能接电话的原因主要在于, 池天瑜很有经验——这里指的是,打人肇事还能全身而退的经验。
“现在还有心思钓鱼, 不错。”
过来人池天瑜点评。
“不然?他没死没残,连道疤都不会留,还要怎样。”
翟以霖很少有这样尖酸刻薄的时刻,“我没犯规,打球本来就属于风险自甘行为。再说,我给他买了药、买了水果、买了花圈,造成的费用我全权负责。他要是狮子大开口还想要赔偿,也行,我差的就不是钱。”
池天瑜关注点比较特别:“你还买了花圈?损不损。”
“不是殡葬用的——你要这么理解,行,我表达的也可以是那意思。”
池天瑜拉了声长长的笑,意味深长。
他觉得稀奇的是,认识好几年,他已经将翟以霖腹黑的本质摸得一清二楚。
只要能借刀杀人,就不会亲自下场。
就连上次教训他表弟,也是经池天瑜之手。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是翟以霖亲自把人给打了。
池天瑜还想多问几句,那头突然传来一声轻轻柔柔的“以霖哥”。
他挑眉,非常自觉地闭麦静音,同时取下耳机,回避两人的谈话。
翟以霖没料想景和春还会来帐篷。
一个人独处向来毫无顾忌,进门他就直接脱了上衣。因为太热,干脆裸着上半身整理等会儿要用的物品。
所以景和春推门而进之后,不可避免地看到精瘦上身。
虽然是第二次撞见,她还是反应极大地退开,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来得着急,她并没有敲门,只是远远喊了一声哥,没想到翟以霖在里面戴着耳机打电话没听见。
她脸热地停在原地,却没离开,正急着找他。
因为身后有疤,翟以霖在没穿衣服的时候不会以背示人。
于是第一时间转了身。
本来看到的只是光裸脊背,他这样一转身,胸膛腰腹风光展露无遗。
面对面,让景和春更是羞赧,视线不知该往哪儿搁。
作为被占便宜的那一个,翟以霖反t倒泰然自若。
随便捞了件衣服抬步过去,边走边穿,骨骼肌肉的走向更加清晰。
“把门帘拉好进来就行。”
真大方,景和春在心里嘀咕。
见衣服已被他本分穿好,她压下心中别扭,想开口说话,刚刚酝酿好的情绪却没了。
还是翟以霖主动开口问:“怎么了?”
景和春一双眼小心翼翼,一颗心上上下下。
就这样看着他。
还在想着打伤何域祥这件事会不会给他带来影响。
可翟以霖情绪收得太好,她找不出任何具象的痕迹,又不知从何问起。
最后以两人出发钓鱼匆匆作结。
景和春想说的话还是没说出口,心事重重跟着他去了昨天的那块礁石。
白天来这儿,和晚上相比,又是不一样的一种感觉。
能真实地观察到这片蔚蓝,看浪花如碎玉般在岸边溅开,心情不自觉沉静。
景和春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大自然天生就有舒缓的魔力,她惴惴不安的情绪随之减轻。
少女的刘海被风掀起,发丝间缠着盈盈花香,混进翟以霖的鼻息。
还有几捋不太听话的碎发,打着圈地飘扬,擦过翟以霖的脸侧,带来若有似无的痒。
他架好鱼竿,偏头望她一眼,发现景和春正抬着脸冲他笑,不知看了多久。
下意识的,他就抬手伸向她的发顶,用愈加娴熟的动作揉揉,好似对待自己亲手喂养的小猫。
景和春也不躲闪,还晃晃脑袋蹭他手心,灵动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看向他,模样可爱。
“哥,”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下,她终于能将刚才的话说出,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关心,“你千万不要自责哦。”
翟以霖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可亲耳听到她的安慰,心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闷闷笑了两声,认真解释,“我没自责。”
景和春不信,以为他在嘴硬,神色间的担忧更甚,“你别逞强了。”
“……”
翟以霖不知如何向她证明内心的无愧,他烦的另有其事,仔细想想也没有必要,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景和春无奈,闷声闷气地抱怨,“钓鱼钓鱼,就知道钓鱼。你还真是执着不懈,精神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