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月[追妻](64)
盈缺没应声。
温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脑袋发懵,连自己的目的都几乎忘记了。
温温垂着头,一下又一下地搂紧领口,含混附和道:“对、对,我是来还裙子的。”
“笃,笃,笃。”
皮鞋踩踏声,不轻不重的,却像踩在了人心上。
温温嘴里的话音还没吐干净,眨眼间,却见眼前的地面,忽而笼了一大片阴影。
盈缺走得不急,却如鬼魅一般!
温温惊惧抬眸。
盈缺瞥了一眼谢庭兰手中的纸袋子,道:“扔了。”
谢庭兰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很快回过神。
谢庭兰觑了觑盈缺的神色,抿唇思考须臾,依靠两年来与盈缺相处的经验,回道:“是。”
盈缺要扔这裙子。
现在就扔。
谢庭兰转身离开,去找垃圾桶。
说话期间,盈缺看都没看温温一眼。
温温只觉好似在等待审判般。
心脏不受控地乱跳着,温温怕极生怒,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好怕的?她又没做亏心事!
而且,她才是来质问盈缺的那一个!
温温稳了稳呼吸,开口:“盈先生。”
盈缺的视线猛地钉在温温脸上。
温温头皮一炸,遍体生寒,话音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盈缺手上没了翡翠戒指,爱摩挲戒指的习惯却还在,随着指尖动作,袖口与手套间露出的皮肤上,青筋凸得骇人。
他字字如刀,“温女士,夏滢不愿意捧你,你尽可以去找别的资方合作。愿意在娱乐圈投资的,大有人在。”
“拿我的东西作借口,勾引我的人,是不是有些太张狂了。”
温温齿关咯咯作响。
先是怕得,后是气得。
气极之下,她无声地笑了笑,心中只剩下嘲谑和空虚。
盈缺不一向都认为她是骗子、小偷、狐貍精。
她早该习惯了的。
温温吸了口气,平静道:“刚刚你看到的是巧合。”
“我几个月来,练习舞台练得脚疼,差点摔倒,谢特助只是想扶我。方才舞台上你不也看到了吗,我差点从绳索上掉下去。”
不知是那句话说错,盈缺的神情更冷了,“哦?一次是巧合,两次也是巧合。温女士还真是擅长‘摔倒’在别人怀里。”
温温噎得直肺疼。
那天夏滢逼她闻香水,她跌进夏滢怀里,也是被盈缺看到了。
真是霉运连连。
温温懒得和盈缺辩,她拉回正题,“盈先生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给怦然投票,会改变决赛的公平与结果?”
盈缺谑笑一声,“哦,原来是在惦记决赛冠军的事,才大费周章地前来。我倒是忘了,温女士为了争第一,可是连偷试卷都做得出的。”
温温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她怎么从来没发现,他这张嘴里,可以蹦出这么多废话的?!
就简简单单回答她一句很难吗?
温温忍气忍得内伤,“我只是个娱乐圈底层的糊咖,辛辛苦苦准备了许久的比赛,却可能是因为不公平输的。我真的难以释怀。”
“还请盈先生大发慈悲,让我死也死的明白些。”
温温的一双眼,还裹着咳嗽时的泪珠儿,因怒意烧得红红的,像天上的星,落在了炉膛的火里,艳烂夺目到极致。
令人心里也跟着烧了起来,坐立难安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才能平熄。
面对如此殊色,盈缺却是毫不所动。
盈缺欣赏了会儿温温跳脚的表情后,才纡尊降贵地开口:“不公平又怎样。”
他俯下身,凉薄的吐息打在温温耳侧,如同毒蛇信子。
“一个综艺而已,我想让谁赢,就让谁赢。你管得着吗?”
“拿命来博夏滢的关注,温温,你贱不贱吶。”
半丸月冷
“吱——”
蝉鸣阵阵。
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
一座毫无树荫遮挡的石桥上。
汗水冲刷着温温的眉睫, 使她脸上泛起些许刺痛。
四周静静的。
全是蔫耷耷的叹息声。
与温温同样热得发晕的,还有两百来号人。
但不同的是。
他们像是望夫石般,苦苦望着石桥尽头的一辆房车。
或蹲或站的人群中, 独有一名三十五六岁的清丽女人,坐在折迭小凳上。
她实在忍不住地低骂了句,“她到底还要我们等多久?!”
吱呀。
话落,远处房车里跑出一个满面倦色的小姑娘。
众人的眼睛亮了。
小姑娘却是气喘吁吁地道:“对不起导演,怦然老师还是头晕, 要再休息会儿。”
四下一片唉声叹气。
这是一个电影剧组。
女主是怦然。
这几百人,都是在等待怦然开拍下一场戏。
导演白昼,霍地从折迭凳上站起身,“休息休息!她一天要歇多少回?!”
“这都超出原本的拍摄时长两个月了!”
怦然的助理局促地绞着手,只是一味道歉,重复道:“怦、怦然老师说,超出的部分, 她会付赔款的。”
白昼气极, “算了,我不为难你。”
“我自己去找怦然。”
走之前,白昼的视线, 掠过热得七荤八素的众人, 落在温温脸上。
温温的神情,好似在空调房里般平心静气。
身边的小助理,替温温打着遮阳伞。
但这天儿太热了。
温温依旧经历着脱妆、补妆的循环,脸蛋几乎被化妆师用粉扑拍扁。
白昼心疼道:“你的脸还疼不疼?这么反复补妆, 太伤皮肤了。等怦然来了再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