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月[追妻](66)
并没和怦然打招呼。
温温见好就收,正常演起戏来。
这是场女主与女三吵架推搡的戏。
原本,温温被一把推在地上,就算戏份结束。
然而,下一秒。
“噗通——”
怦然愣愣看着自己空空的掌间。
“月梢被推下去了!”
“谁会游泳,快下去救人!”
四周脚步声、惊呼声杂遝。
片刻后,怦然反应过来,“不是我推她的!她游泳可厉害了!你们被骗了!”
温温刻意装作溺水般,扑腾了一会儿,渐渐沉入水中,才被工作人员救了上来。
怦然还在向周围解释着,一转头,却发现李观书不知何时到了,脸色煞白。
怦然解释得嘴皮都要起火星子。
可没人信她。
这几个月里,她对温温明里暗里的欺压,说是恶婆婆磋磨小媳妇也不为过。
周围人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李观书活了这么些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摸不透,一看周围人的反应,就明白怦然素日的做派了。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用口音不太标准的中文道:“怦然小姐,气性有些大啊。”
“拍戏是团队合作,您这样,可是拍不好戏的。”
怦然又急又气,暗暗掐着温温的手臂,笑道:“我怎么会推你呢?你快解释一下。”
“别忘了,你还是潋星的艺人呢。”
由于怦然拖延的时间太长,温温在潋星的合同,早在一个月前就到期了。
温温裹在毛巾毯,畏惧地看了怦然一眼,瑟瑟发抖道:“嗯、嗯!不是怦然老师推的我!大家都误会了。”
可是,从众人的角度看,就是怦然推的温温。
温温算的角度很准。
除非,是从石桥旁的佛塔上俯瞰,才能勉强看出一丝端倪。
但她来时就检查过了。
由于剧组清场,佛塔里根本没人。
但凡有点儿话语权的导演,都极厌恶事儿妈演员。
李观书登时起了身,“抱歉,怦然小姐,我还有事,下次再约吧。”
与此同时。
温温的戏份也算杀青了,顶着一身黑黝黝的化学油花,接过工作人员手中的花束,笑得灿烂,“谢谢大家几个月来的照顾。”
见温温若无其事地就要离开片场,怦然气得声音发颤,给助理使了个眼色拦人,“温!温!”
温温虽扳回了一局,心中却也没什么快意,正想说些什么。
一回眸,余光滑过石桥边的佛塔,却是浑身一僵。
高塔之上,檐角风铎,随风玎珰乱晃。
一道温温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在朱栏边默默不知看了多久。
半丸月冷
在白昼的帮助下, 温温甩脱了怦然的纠缠。
潋星的合约到期后,房车一并被收回。
温温准备打车离开。
路上,正好途径佛塔。
佛塔下, 大门前朱漆斑驳,花梢弄影,蜩蝉吟风,古意谧然。
长发昳容的男人,便仿佛活过来的画中仙, 连远远望着,都教人不由屏声敛息。
盈缺淡声点评道:“戏演得不错。”
一语双关。
既指电影里的戏,也指方才在李观书面前的做戏。
本打算装没看见盈缺的温温,停下脚步。
温声对身旁山樱道:“你先替我去叫个车吧。”
山樱似是认得盈缺。
以一种吃到惊天大瓜的表情,看看温温,再瞄瞄盈缺,嗫嚅道:“哦、哦, 好的。”
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夏风阵阵, 枝头的花影摇落在盈缺脸上,如雾一般,晕染得他神色有些迷蒙不清。
他问:“为什么那么对怦然?”
温温抬眸。
她似乎总是这么倒霉。
唯一一次偷东西, 遇上了盈缺;不慎跌入男人怀中的场面, 被数次盈缺撞见。
现在就连偶尔干个亏心事。
也被逮个正着。
不过……
正如那天被盈缺误会以命来博夏滢关注、欲图勾引谢庭兰一般,温温恼怒之余,心里只剩命运弄人之感。
反正,明天就要走了。
无论盈缺对她是什么态度, 她都能泰然面对。
温温先是笑着寒暄了一句, “盈先生专程来接大小姐的?对她可真好。”
才回答道:“在你眼里,我不向来都是品性卑劣的人么?假装被推落水冤枉人而已, 有什么好稀奇的。”
风儿将盈缺乌浓浓的长发发尾,吹得一漾一漾,碎光熠熠,像星星在轻颤。
他脸上依旧喜怒难辨。
一开口,却静静地道:“不是接怦然。我来送人的。”
送人?
温温侧目,发现佛塔边的树荫里,倒真停着他那辆豪车。
不过,温温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会为了看盈缺一眼、就参加各种自己不擅长的竞赛的小女孩了。
盈缺来干什么,她不在乎。
温温目光停留在盈缺的车子上,上次停车场光线昏暗,犹还不觉,如今在大太阳底下一照,他这车亮得惊人。
仿佛是崭新出厂的一般。
温温忽地福至心灵。
想到了上次她被蒋晟睿泼了酒、按在草地上沾满泥屑的事。
温温荒诞地笑了下,嗓门扬得有些高:“不会吧。盈先生这车,是换了一辆一模一样的吗?就因为我坐过后,把你车内弄脏了?”
所以,那时她踌躇着要不要上车时,他才会那么果断地对她扔出三个字,“无t所谓”?
三伏天里,不知为何,盈缺还戴着他的手套。
他摩挲着已没有戒指的食指,顿了顿,道:“是又怎么样。我的车,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