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杀手垂涎州主郎君(54)
夜鸠盯着他颇为熟稔的技法,声音平静无波道:“想不到郎君还有这等技艺。”
闲来无事时,陆九宴也会私下和家里的下人偷偷打牌。青姝不喜欢好赌的男人,他平日里除了这个小癖好上不得台面,倒也没别的出格的事。他在青姝面前,一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眼下技不藏拙,也是试探。
他很少向青姝隐瞒什么,这是为数不多的一件事。
但夜鸠只是这么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没再开口,看神色也瞧不出喜怒,陆九宴拿不准。
他善打算盘,手指向来灵活,经常算账,记性也还不错,记住了洗牌的顺序,给自己发的都是好牌,给夜鸠的都是边角料,第二局,自然也是他赢了。
这次靠的技术,可不是出老千了。
陆九宴:“我已经赢了两局,第三局怕是没有必要了吧?”
夜鸠没有多说,她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手指抚上面具。
“等等!”陆九宴忽然道,“太暗了,再点几盏灯。”
他自己寻了几个没点着的烛火,慢吞吞地点亮了,微弱的烛光在他脸上跳动,映照着他犹豫不定的神情。
夜鸠道:“你来。”
他站在夜鸠的身前,反复地审视着她全身上下,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抬起手,却迟迟不敢伸过去,手在半空中徘徊不定。
陆九宴咬咬牙,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是不是青姝?”
夜鸠的回答依旧是:“叶挽已经死了。”
她主动握住那只犹豫不决的手,按在面具之上,说道:“面具一旦揭开,就再也戴不回去了,郎君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的手指轻轻缩了一下,脑海中百转千回,既怕又想地纠结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一把摘掉了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陌生的脸。陌生的五官,陌生的神情,让陆九宴的心瞬间坠入冰窖。
不是叶挽,果然不是叶挽。
陆九宴垂下手,颓然退了几步。
“如何,可还满意?”
夜鸠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她握住陆九宴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让他感受到这是一张真皮,是夜鸠真正的样子。
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破灭了,陆九宴全然没有了与她周旋的念头,神色看上去颇有些面如死灰。
“怎么,我这张脸不如叶挽?”
陆九宴抽回手,目光开始寻着退路,她却愈发逼近,“我不是叶挽,你怕了?”
“你怕我满手血腥。”
“怕我杀人不眨眼。”
“怕我曾经差点杀了你。”
夜鸠每说一句,陆九宴的心就颤抖一下,他震惊地看着她,却见她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了恣意不羁的笑。
“怕就对了。”
“他日我要死了,你千万别回头。”
029 胭脂
小西县是陆九宴最后撤退的机会。若是出了沧州地界, 陆家的势力就很分散了,加上人生地不熟的,再想跑回来很难。
他已经一次又一次地否定了夜鸠和青姝是同一个人的想法, 但那面具带着,就始终留存着一丝希望。如今摘下了面具,不过是坐实了心底的猜测。
夜鸠不是青姝, 性格不是,相貌不是,什么都不是。
可她为何与青姝说了同样的话……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和青姝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九宴一路上垂头丧气, 沉默寡言, 路过酒铺时停了下来,他看着夜鸠, 说道:“我想喝酒。”
夜鸠买了最烈的酒,在酒铺外摊唯一一张桌子上落了座。
烈酒入口的瞬间,喉咙燃起一股强烈的灼烧感, 仿佛火焰在体内燃烧。
喉间火烈辛辣的感觉,让陆九宴想起他被夜鸠一剑割喉的那个夜晚,泡在冰冷的池塘里,伤口阵阵的灼烧刺痛。
滚烫的滋味流进胃里,将温热的感觉扩散到全身各处, 他感到身体愈发轻盈,同时眼前也出现了两个、三个……很多个夜鸠。
到底哪一个才是青姝?
他小心翼翼捧着夜鸠的脸, 目光迷离看着这张陌生的脸, 却极其自然地唤出了一声‘青姝’。
夜鸠紧抿着唇, 到底没有说出那句叶挽已死的话,陆九宴的头一点一点的, 终于朝桌面倒了下去,被t她及时伸出的手接住,轻轻放下。
她将手缓缓搭在他绯红滚烫的脸上,很轻地“嗯”了一声。
金华雇佣的暗影卫分散在街角,专心注视着这边的动向。
金华对这一次的行动十分看重,这可是东家上任后第一次吩咐他办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马车缓缓驶出小西县的地界,暗影卫如影随形,出了县门便加快步伐包围上去。
马儿被迫停下,冲着挡路的蒙面人一阵嘶鸣。那驾马女子神色从容,目光淡淡扫了一圈,缰绳紧握。
金华喝道:“交出车里的人,饶你不死!”
暗影卫同时前进一步,将包围圈缩小。
她撩起车帘往车内看了一眼,确认里头的人醉得不省人事,才回过头来,拿起了身旁的剑。
众人见她拿剑,立刻警惕握住自己的剑柄,唰一下拔出,却见那女子不紧不慢地从身后取出一张面具,慢条斯理地戴在脸上。
有人认出那是夜鸠的鬼面,“是夜鸠!”
“来之前你可没说对方是夜鸠,得加钱!”
暗影卫有些躁动不安。
金华也没想到竟是夜鸠挟持了东家,慌忙喊道:“你们收了定金,怎么还坐地起价!”
正在几人争论不休时,一包银子摔在地上,夜鸠拉起缰绳,淡淡道:“这是东家赔给你们的违约金,之前的交易概不作数,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