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三婚了(120)
然而我刚走到云峥身边,刚要拿起他那只伤手,就被云峥一把推开。云峥看我的眼神,似比看街边路人还要冷漠,他冷冷地看我片刻,竟是笑了,“我是自作孽,早就该知道的。”
云峥也不顾手正流血,就拿起桌上另一只酒杯,又执酒壶给他自己慢慢斟了一杯酒。
云峥轻晃着酒杯,边望着杯中晃荡的酒液,边醉悠悠地道:“我早该在春醪亭时就知道,你那时是怎么和我走到一起的,将来就会和别人是这般。”
这句尖酸的嘲讽,似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尖刀,瞬间直插入我的胸膛,插至我心底最深处,让我周身血液在一瞬间冰冷凝固,而又随即混乱狂涌起来。
我像一下子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连呼吸也不能,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像灵魂都被抽离了身体,灵魂在虚空中被狠狠地碾压倾轧,而下一刻,彻骨的心寒中,我眼前发眩,忍不住地感到反胃恶心。
那时我只以为自己是被云峥气得狠了,尚不知那反胃恶心的感觉,另有因由。
第78章
酒后是有可能会胡言乱语, 但酒后亦会吐真言。
就算不提此刻云峥说的这些醉话,云峥先前人清醒时对我的态度,也早就无言地昭示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只是这会儿,他边喝着酒,边将心里话完全说出来了而已。
我惊怒交加,心中痛楚如狂澜掀涌起千万涛浪。惊涛骇浪使我眼前一阵阵昏眩, 若有一瞬支持不住,我似就要晕跌在地。
我不肯这时在云峥面前倒下, 强行支撑着我的,是我最后的孱弱的尊严。
我手扶着落地罩尽力站稳身体, 我手抠在罩上藤萝缠绕的花纹上,像是再用力些, 能将指甲生生扼断, 我拼命压下那些眩晕恶心的感觉,我极力使自己维持清醒, 清醒地看着几步开外,那个我深深爱着的人。
云峥冷望我的眸光若有刹那颤动,他似是有几分后悔,后悔冲动之下和我说了这句话, 但他唇微动了动后,只是又饮了一口酒,他冷犟着并不将说过的话收回。
怎可能就收回, 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 覆水难收。真有几分后悔又如何呢,云峥并不是胡言乱语, 他只是将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纵然云峥不开口,那些想法也在他的心里,也许早就他的心里,早在我嫁给云峥时就是。
也许在我刚嫁给云峥时,云峥就同世人一般,觉得我本性不安分,觉得我即使已嫁给他为妻,也有可能会出去随便和人喝酒,然后就与人调情苟合。
也许云峥就从未真正信任过我,所以才会总是吃醋,哪怕我只是和蒋晟等人偶遇时说两句话,他也能心中不悦,同我闹半日脾气。
我从前只以为云峥的吃醋是因为太爱我、太在乎我,遂包容着云峥醋坛子般的性情,也把他频频吃醋的行为,只当成是夫妻间的恩爱小事。现在想来,所谓吃醋,其实是一直以来云峥对我的不信任吧。
云峥不信我,不信我对他一往情深、对他坚贞不移。若是云峥信我、云峥不疑我,即使他真亲眼看到什么,他也应当不会真就毫不迟疑地认为我负了他……至少……至少他应和我说一说,向我求证,听一听我的解释……
而不是就这样独断地认定我负了他,就这样坚定地判定了我的罪行。我望着眼前的云峥、我的夫君,只觉他和我曾经所认识的云峥,似乎相差很远,远得像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那个在春醪亭中脸红扶我的云峥,那个在山神庙内怦然心动的云峥,那个在栖迟居里约我白首的云峥,那个在棠梨苑外向我伸出手,带我走至谢府大门的满天焰火下,向世人宣告要娶我为妻的云峥,仿佛都只是一场幻影,一场我一个人做过的梦。
也许是我擅自为那些记忆蒙上了一层美丽的轻纱,也许云峥并没有变过,只是从前的我没有看清。而今,我看清楚了,看清楚云峥眸中对我的冷漠,也已亲耳听清,我虞嬿婉在他心中,到底是怎样的人。
从前我不信恩爱夫妻不能相扶白首,今日方知,原来相爱相知,也会相看两厌。
既云峥如此看我、如此对我,那我又有何话可说。我垂下眸子,我不愿与云峥如此相对,硬撑着精神,转过身,就要走时,听云峥在后冷声道:“你要去哪里?”
“我说去哪里,你就信吗?”心痛如割时,我竟是笑着说出了这句话,“何必问,又何必要我回答,反正你心中自有定论。”
未回首看云峥,我就一步步地走出了我与云峥的寝居,走出了博阳侯府。我似一缕游魂,漫无目的地飘走在大街上,神思昏乱,步伐虚浮,渐渐自己也不知自己走到何处,走了有多久。
在与云峥成亲、成为夫妻与家人时,我想我有家了,无论外界如何风雨飘摇,我都可在家的港湾中安然停泊。然而此时的我,却似是无家可归的孤魂,天地之大,却不知可往何处去。
神思的昏乱与身体的难受,令我注意不到周遭动静,街上路人像是模糊重叠的影子,应该近在咫尺的车流声与叫卖声,都好像离我很远很远,声音虚缈地飘在天边。
似乎是有人正叫“小心”,但我神思麻木混沌,眼里看不到什么,也无法做出什么反应时,忽然一只手被人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