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三婚了(121)
那人将我拽拉到他怀中时,一辆飞速驶过的马车从我身边掠过,我昏沉地抬眸,见拽我的人是萧绎。
萧绎望着魂不守舍的我,唇微颤了颤,但也未急着问什么,就只先道:“随我上车吧。”
萧绎将我牵出熙攘混乱的人流车流,牵我到他停在路边的马车前。萧绎一手扶着我,送我进温暖的车厢中后,将他暖手的手炉塞在我手中,又将狐毛大氅披在我的肩头。
我像是一具失去魂魄的傀儡,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能去哪里,就浑浑噩噩地随萧绎上了车,看他在塞手炉披大氅后,又将一道毯子覆在我的膝盖上。
萧绎弯身在我身前,如孩童时微仰首看我,轻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自觉将唇咬了又咬,随心中撕裂般的痛楚,说道:“疼……”
萧绎立即紧攥住我一只手,他着急担忧地看着我问道:“身上哪里疼?疼得厉害吗?”
我不知是身体哪里在疼,我似乎浑身上下到处都在难受。因为心太过痛苦,将过往情意完全撕裂的巨大痛楚,压住了身体的其他所有难受,我也不知到底是哪里正在剧痛,只是感觉我自己似正发抖,正不受控制地冒冷汗。
“不知道……不知道……”我颤声说着,神思混沌不清时,见眼前萧绎忽然神色惊惶。
萧绎眸中陡然浮涌出巨大的恐慌,像看到了极为可怕之事。我随萧绎目光看去,见车厢地上正滴淌着鲜血,蜿蜒如血色的溪流。
我再支撑不住,最后的力气也被抽离出身体,在满目的血色中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我不知我在黑暗中沉浮有多久,昏黑的睡梦里亦似有无尽的痛楚纠缠着我,我如堕血色尘网,百般挣脱不开,只能受困其中,饱受苦痛煎熬。
不知是因梦还是其他,终于睁眼醒来时,我的身体仿佛经受过一场大仗,疼痛虚弱疲惫,似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唇齿间尽是酸涩的苦药味。
榻边的萧绎,原正喂昏睡的我喝药。他见我醒了,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却又迅速暗淡,他似想开口却又选择了沉默,只是执帕子拭了拭我沾药的唇角,又舀了一勺热药,吹了吹热气后,送到我唇边。
车厢地上狰狞的血色,是我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时间应该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但那浓重的血腥味,仿佛此刻还萦绕在我鼻端下。我眸光看着萧绎,开口哑声问他道:“我这是怎么了?”
萧绎却微垂着眸子,似在有意避开我的目光,他低着眼帘轻声说道:“先趁热将药喝了吧,喝了药,身体就会好些了。”
我不喝药,仍是盯着萧绎问道:“我怎么了……”
萧绎沉默着,端捧药碗的手似都觉吃力。他身体僵硬,许久,慢慢抬眼看向我,眸光小心翼翼地落在我面上,缓缓地低声说道:“大夫……大夫说是……小产了……”
一瞬间,我脑海空白,像是听不懂萧绎这句话,似这句话很难理解,需一字字拆开思量,好一会儿后,我才醒过神来,明白了这话,是在意味着什么。
第79章
“……没事。”我这样说着, 心里想小产就小产吧。
这时候怀孕,云峥也许会怀疑我腹中孩子是萧绎的。即使我怀胎十月、平安将孩子生下,孩子将来也得不到来自他父亲的疼爱, 而只能得到冰冷的冷漠和怀疑。稚子何辜,我又为何,要与不信任我的男子,生儿育女呢。
“没事”, 我这样对萧绎说着,并对神色不安的萧绎, 努力释然地微笑,以宽他心, 希望他不要为我担心。
然而微笑着说“没事”的我,却有泪水无声无息地滚落了下来。我控制不住, 边哽咽着道“没事”, 边泪水簌簌如断线珍珠,不断地滑落我的面庞。
我哽咽地无法再言语, 我侧首将半边脸埋在枕头上,泪水静静地洇湿了软枕,似我心中的痛楚流之不尽。
萧绎弯身为我揩拭泪水,他指尖颤抖着拂过我的脸庞, 似他因为怜惜不忍,此刻心中亦有着破碎的痛楚。萧绎没有多问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在我的身边, 始终寸步未离。
因妇人小产后不可立即下地走路,也不可坐车颠簸, 需要卧榻静养一段时间,是夜, 我没有动身离开萧绎的这处别院。
从前我从未在这处别院过夜过,即使有次萧绎病着,我曾想留下照顾,但天黑前还是离开了。虽然我心中光明正大,但也顾念着云峥的想法,不想云峥多想吃醋,不想他心中不悦。
但今夜,我却什么都不想顾念了,再多的顾念与谨慎,得到的也只是丈夫的怀疑与指责,又何必处处小心翼翼。
就算我今夜并不在萧绎这处小院中,难道云峥就会信我与萧绎之间清清白白吗,他早就自有定论,那定论胜过我与他的过往,我与他的感情,或是说,曾经的感情。
身心极为痛乏,似那深深的疲惫感已深入我灵魂深处,我如世间一粒微芥,没有任何气力去做任何事,也什么都不愿多想,思绪略微牵扯一缕,就似能牵连出无穷无尽的痛楚,为不使自己溺死在苦海之中,只能麻木。
我在这处小院待到翌日,期间萧绎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劝我用饭吃药。暮时,我想下榻走一走,萧绎就为我披了一道白羽斗篷,仔细为我戴好风帽,而后搀着我的手臂,扶我慢慢地走至室外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