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三婚了(129)
当我将心里话说出几句时,萧绎牵我手的力道不由加大,他身体贴靠近前,蕴满急切的眸光紧紧地盯在我面上,“可我们是夫妻,夫妻怎能分开?!”
犹豫许久,我终是半试探地看着萧绎道:“夫妻,也不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也有可能会分开,会最终和离。”
萧绎眸底若有幽色浮涌,但他一时并没说什么,只是默然地看着我,神色平静,却紧紧攥着我的手。
我沉默片刻,继续道:“从前我总担心你,总想守护陪伴在你身边,但如今你已是皇帝,没人再能伤害到你,我终于能放下心,有朝一日,若我离开你时,也不用担心了。”
我说这些话试探,是为印证我心底的一个猜想。说罢,我仔细观察着萧绎面上神色,想知我的猜测是否准确,但见萧绎面上并无表情波动,他静静地看我许久,抬手揽住我的肩,只是沉默地将我搂在他的怀中。
封后大典终是推迟了,不是因为我的要求,而是因为皇帝本人无法到场,因为皇帝遇刺,主使行刺之人乃秦氏女,曾经的长乐公主萧沁。
在秦皇后与齐王越王皆被废为庶人圈禁后,萧绎对曾诬陷晋王府的长乐公主萧沁,处置算是宽宏,仅废其位,未禁锢其身,甚至还有打算为萧沁赐婚,令其成为博阳侯世子夫人、云峥之妻。
但萧沁并不感念萧绎的宽宏大量,竟纠集秦氏残党,刺杀萧绎。萧沁目的,是使母亲兄长重获自由,使秦氏重新夺回朝堂,使兄长登上皇位,而自己恢复公主身份。
以上皆是御前侍卫首领向我禀报,我边听着,边焦急地往宁乾殿走,一路上都在心中猜测此事真假,萧绎是真遇刺了,还是这又是他自导的一场戏,他其实并没有遇刺受伤。
依萧绎势力,江山都能夺下,皇位都能坐稳,不该会在阴沟里翻船,被萧沁所纠集的残党刺杀成功。
废后秦氏都未做成的事,我不觉得萧沁有这能力,萧沁只是个骄纵憨纯地被人利用也不知晓的娇公主,除非她似萧绎长期以来隐藏性情能力,但萧沁从小被帝后宠爱着长大,要什么有什么,实在没有万般隐忍的理由。
我心中偏向于并无刺杀之事,但到宁乾殿中,望见宫人捧着血水出去,望见太医正为榻上的萧绎上药,望见萧绎身上那血淋淋的伤口时,我人木了一般,脑中似在震荡,我怔怔地走到萧绎身边,手颤颤地抚上他的身体,尚未说话,泪水就先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萧绎忙就安慰我,说只是不致命的小伤,说已将刺客当场捉拿,说尽管萧沁等秦氏残党还在逃逸,但最终都会被搜捕殆尽,让我不必担心。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喉咙哽咽酸楚,只能默然垂泪。当许久后,太医宫人等为萧绎处理好伤口退出此殿时,我方能压制住喉咙间的酸涩,垂着眼,轻轻地对萧绎道:“你不能再这样了。”
萧绎听话说“是”,说他以后定会加强身边护卫,说会将秦氏残党尽快扫清,会小心保护好他自己等。
我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意,望着榻上面色苍白却尽力微笑对我的少年天子,再一次哽声道:“你不能再这样了。”
萧绎面上安慰我的淡淡笑意如薄冰凝结,他看着我,所有的镇定在眸底破颤着碎裂。
不管怎样,我都不希望萧绎受到伤害。无论是尚未恢复记忆的我,尽管忆起了一段看似可怕的画面,心中感到失望和恐惧,可仍不希望萧绎出任何事。
还是……还是当看到萧绎血淋淋的伤口时,在剧烈的心神震荡之下,忽然将一切都完全记起的我。
我的猜想方向没有错,只是真正的过去,比我所猜想的,更令我感到心碎。
第85章
承光四年的冬季, 对谢沉来说,犹为漫长。父亲病重,祖母以泪洗面, 谢府终日愁云笼罩,十八岁的他,既要承受将要失去父亲的痛楚,又要强忍心中哀戚, 每日尽力安慰祖母,还需肩担起谢家诸事、谢氏的门楣将来。
当名医们皆束手无策、父亲已药石无灵时, 爱子如命的祖母,情急下竟听从术士之言, 想用民间冲喜的法子为父亲挽得一丝生机。谢沉对此极力反对,父亲大限将至, 何必使一无辜女子将一生空掷。
然而孝道沉沉地压着他, 当见祖母流泪恳请他、甚至要跪求他时,谢沉不得不沉默地同意了这桩冲喜, 同意在婚礼上代父拜堂。
他总有许多不得不为之事,自生为谢家独子,他从小便是这般,他也习惯了这般, 压抑本心,不得不为。他原也以为这件事,只是他不得不为的许多事中的其中一件, 并没什么特殊。
那时他还不知,他是亲手给自己种下了一颗苦果, 此后苦果发芽长叶,虽也曾有过晴空花灿时, 但很快就花瓣凋零、结出苦果,疯长的枝叶遮天蔽地,使他心永远沉在阴影下自尝苦果。
婚宴当是欢声笑语、宾朋满座,然而那场冲喜婚礼处处透着简陋、荒诞与悲凉。祖母说那名虞姓少女乃是自愿冲喜,绝非被逼迫,而拜堂过程中,着婚服执喜扇的少女,也确实是平平静静,未有任何出格举动,任由谢家侍女扶她完成各项仪式。
就像……平静的傀儡一般。谢沉心中浮起此念时,只觉抱着公鸡的自己也似是一具傀儡,他这傀儡是因被孝道压着,少女因也是被何事所迫,不得不也如傀儡一般,臣服于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