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三婚了(99)
这一瞧后,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嘛,绷不住就笑了。谢沉大抵是不明所以,在车边怔怔地看着我笑。
我转过脸,咬唇忍笑,在绿璃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车帘落下,遮蔽住我与谢沉的视线时,我又禁不住弯了唇角。
谢沉与我出门时,一般是骑马随行,今日也不例外。马车驶了一阵儿,我撩起车窗帘看向谢沉,见暮色中,他额发间有细密的汗意,好像这会儿比午后日光最烈时还要热。
我就从袖中取出一块干净清凉的丝帕,递向谢沉,让他擦擦脸上的汗。
谢沉边骑着马,边转脸看向我,却是没有伸手来接。
我再将手朝他伸近了些,几乎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道:“擦一擦吧。”
谢沉伸手接过帕子,动作僵硬地拭了拭脸,就将手垂下了。那帕子被他攥在手中,他勒着马缰的手臂,笔直如弦。
原本晚上我还想和谢沉去茶楼看看戏的,但因为崴了脚,这一天游玩结束,就只能提前打道回府了。
谢家宅子大,从谢府大门到棠梨苑距离也不短,我被绿璃从马车上扶下来时,谢沉似有一瞬间想又伸出手来背我,但他手刚微抬起,人就像忽然醒过神来将手放下了,谢沉唤来府里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欲让婆子将我背送回棠梨苑。
但我自己下地走了两步,感觉还好,可能因为在马车上歇了一路,缓过来了,没那么疼了。我就扶着绿璃的手,慢慢地走回了棠梨苑,谢沉一直在后缓缓跟着,跟走到了棠梨苑前。
天已黑了,谢沉照例不会再踏入棠梨苑中,他就在苑前向我拱手拜别,临走前叮嘱绿璃要用药膏为我涂抹足部不适处,嘱咐我要静养缓走等等。
我都一一应了下来,又问谢沉要不要进苑中一起用晚饭。谢沉自是推辞,我也没勉强他这十分守礼之人,就在夜色中看谢沉走远了,而后与绿璃走进室中。
用过晚饭、又沐浴更衣后,已经是接近亥时了,我却没什么睡意,明明白日里在外玩了一天,应当疲倦才是。
我在窗边的小榻处,剥着莲子,是今日与谢沉游湖赏莲时,折自太微湖中的。因为离船有点远,当时还是谢沉挽袖为我折的,他的衣袖略浸在水中,迭起轻微的涟漪。
我想起在这小榻处,我曾经为谢沉补过衣袖,还在那袖子缝补处绣了一片竹叶。那是深秋的罗衣,现在谢沉自不会穿,应是被收压在箱笼中吧,也不知会不会浸染着沉水香的香气。
莲子的口感当是清甜爽口,但我神思漫漫地出神,忘了将莲芯取出,抿嚼着唇齿间泛起一丝苦涩。我回过神来,喝茶压了一压,却还压不住,那又甜又涩的味道,像是钻萦进我的心里,让我莫名地有些坐不住。
在室内走走散心不行,我走到了棠梨苑庭中。然而在庭中走走散心也不行,好像这地方太小,盛不下我心中茫茫然的又是清甜又是生涩的絮乱。
我终是将棠梨苑门打开,走了出去。没走几步,我不由在夜色中顿住步伐,前方,谢沉竟也未睡,在这虫声唧唧的夏夜星空下,徘徊在棠梨苑外的花圃旁。
第63章
见是我, 谢沉第一反应好像是要转身离开,且是身形略显慌乱的。然而他的家教礼仪等,抑制了他这不合礼的下意识反应, 谢沉顿步在原地,微垂首向我行礼,我慢慢走上前去,问谢沉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想到……”谢沉眸光微抬起, 落在我面上,回答道, “想到……白日里日头烈,来看看花有没有被晒伤……”
棠梨苑外的花圃, 不仅是我的,也是谢沉的, 我与谢沉都很在意这片花圃, 得空就会来浇水施肥等。因为夏日里阳光炽热,为了不使一些娇贵花朵被灼热日光晒坏, 我和谢沉在几日前还一起在一些花卉上方,搭起了遮阳的花障。
应是没有被晒坏的,我弯身看向花圃中的花朵,见都还好好的, 我身畔的几株茉莉,花色洁白无暇,似是清雪点点绽放在夏夜的月色下, 香气淡雅怡人。
“小时候的夏天,我母亲常做茉莉花手串给我戴着玩”, 我同谢沉闲聊了几句,手抚了抚雪白的茉莉花朵, 就又松开了,笑着道,“好像因为是自己亲手栽培的,竟是一朵都舍不得摘下糟蹋。”
谢沉道:“这时节街巷间有许多卖茉莉花手串的,让人出去买就是了。”
我“嗯”了一声,又看了看其他花,起身对谢沉道:“花圃里花都好好的,没有被晒伤。”
好像这话说下,谢沉就该离去了,原本他夜里不睡,就只是因惦记着花,只是来看看花晒伤没有的。
花圃旁静寂一瞬,谢沉似就要向我拱手拜别时,我忽然有点赶忙慌地开口道:“我想到那边亭子里坐坐,你扶我一下。”
其实我这脚不扶也没什么事了,走慢一点也可以走过去的,可我不知怎么,就忽地说出了这么一句,突如其来的,像从心底突然窜出来的。
谢沉微一静后,“是”了一声,就微垂着眼,扶着我的手臂,陪我走过夜色中摇曳的蔓蔓花枝,走至花圃旁的六角亭中。
我在亭栏处坐了,坐了也不知自己是要作甚,就僵坐在那里,身边谢沉似也僵着,似不知是该走该留,亭畔花香浮动,亭外夜色沉沉,繁星满天。
“那是什么星?”我忽然问道,伸出一指,指向遥遥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