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哄你一个(92)
扛着箱子走到后院的时候,她眼前一亮,那个人坐在梧桐树下了耶,不过,他怎么又瘦了好多似的。
他真的生病了吗?
姜棠把箱子放在花坛旁边,取出里面潮湿的书籍,铺在花坛周围,铺到第二本的时候,又感觉到那人在看她。
一股莫名而来的心灵感应。
她拿起一本书,装作看上面的内容,猛地转头,这一次终于抓到了,那个人的确是在画她。
姜棠走过去。
梧桐树下的阴凉地让人有几分舒适,她还没说什么呢,坐在椅子上的哥哥就把绘本藏起来了。
生怕她抢走似的。
姜棠没想过抢夺别人的东西,是想问他:“你今天下午有空吗?我会在院子里吹笛子,是我家乡的竹笛曲子,你想听吗?”
他低着头。
帽檐着实宽阔,遮住了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惨白的半张脸,下巴似乎更消瘦了。
空气陷入了沉默。
少顷,他抬起手臂,打了哑语:好。
就在姜棠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拦住她,低着头,又打了手语:我下午有手术,听完你的竹笛曲子后,不会再过来了。
姜棠怔愣。
他果然是生病了!
姜棠想,刚才他犹豫的那会,是不是她表演的时间和他的手术时间冲突了?
“你等我一会儿。”
阳光下,姜棠疾步跑向自己的书包,从里面翻出了一根竹笛,这根笛子是哥哥给她做的,用起来很舒服。
她握着竹笛。
怕笛子声音太响会吵到他,姜棠就没有距离他太近,她盘腿坐在花坛旁的石凳上。
想着她最熟悉乐谱。
玉笛横吹,洒脱的乐声踏着清风翩翩而起。
哥哥做的笛子就是好,吹起来音色醇厚,音质特别纯净,让人在吹奏它的过程中,感受到音乐的魅力。
慕知清看向棠棠。
远远望去,他的姑娘像极了一个恣意洒脱的小侠客。
曲子很好听。
异国他乡,竹笛声悠悠浅浅。
很多学生都从周围跑了过来,欣赏着那个从东方来的天真烂漫的国风少女。
慕知清拿起手中的绘本,只剩下最后一页了。
铅笔转动。
可视线越来越模糊,颅内昏痛感加剧。
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感让他开始握不住笔,只能凭借记忆慢慢画出棠棠吹竹笛时惊艳的模样。
笛声仍在,词也很美。
「早春暮春,酒暖花深,便好似一生心事,只得一人来解。」
是棠棠吹给他听得曲子。
慕知清紧紧攥住笔,继续画,有时想想,命运并非吝啬幽怨,时光也并非辗转难眠。
暮雪初融,莺啼婉转之时。
他看到棠棠眉眼弯弯,孑立于凛冬的另一端,来绘他这幅荒芜暗淡的画卷。
棠棠在,救赎就在,他就会热爱这料峭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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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之前。
慕知清眉眼寂淡,面色更加苍白,静静地靠在床边,等待医生,他将完整的绘本递给周文赋。
可视线早已模糊,他分不清方位了。
“周叔。”
周文赋连忙接过绘本:“慕董,我在。”
“如果做完手术后,我不记得棠棠了,你要把这个绘本给我,要一直一直跟我说我喜欢她,只喜欢她,直到我再次喜欢上她为止。”
周文赋眼眶酸涩:“好。”
“如果手术出现了意外,我昨天就写好了一份遗嘱,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留给棠棠,你和江律师要办妥这件事。”
“好的。”
周文赋喉咙从没这么疼过,泪已经绷不住了:“不会有意外的,慕董,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慕知清缓缓闭上眼睛,声音几近于无。
“嗯,希望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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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所引「早春暮春,酒暖花深,便好似一生心事,只得一人来解。」源自商连作词的《棠梨煎雪》,已标注。
第77章 堂下何人,竟然状告本官
晴不知夏去,一雨方觉秋深。
姜棠拥着被子转了个身。
难得能被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唤醒,摆钟显示已经是中午,身旁没有慕知清的身影。
她起了床。
洗漱好后,她拉开了窗帘,往外看去。
北方的秋雨总会夹带着丝丝清新的凉意。
雨声滴答,细细密密,将万物织成了一张轻柔的网,她看到阳台花架上的一盆海棠,惊讶地跑过去。
一枝蓦然开花的海棠。
海棠花开似锦,花姿潇洒,几片淡粉色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着,这种花可爱极了。
按说春季才是海棠花开的季节。
为何入秋它也能开花,给渐浓的秋季增添了清美的活意。
姜棠伸手。
她的指尖轻轻触着娇嫩的花瓣。
它该不会以为春天到了,就偷偷跑了出来,长出漂亮的朵与娇嫩的叶。
肩膀传来一阵暖意。
姜棠抬头望去。
是慕知清为她披了一件格子外衫,他站在她身边:“抬下胳膊,棠棠。”
“好。”
姜棠乖巧地抬起手臂,穿上了这件外衫。
慕知清稍稍俯身,为她耐心扣好纽扣,低声叮咛:“入秋了,以后工作或者出门玩的时候多穿件外套。”
“好哒。”
姜棠伸出手臂抱住慕知清。
来自他身上的木质气息安宁沉稳,每当这样近距离接触慕知清的时候,姜棠呼吸会自觉放缓几分。
她抬着头,怔怔地看他。
周围,雨声簌簌,一阵无声的对视。
慕知清率先没忍住笑,揉揉棠棠的小脑壳,抬手帮她戴正头顶的小熊发箍:“呆呆的,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