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怪物盯上的寡妇(24)
她觉得羞耻,哪有母亲这么害怕自己的孩子?
没什么好说的了,孟鹤白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雍衍离开房间,好让阳光照进来,热一热她发凉的手脚。
但孟鹤白不想让人看出她的懦弱,微抬着下颌,用很轻的声音提醒他:“雍衍,你这么做,会给她带来麻烦的,你不可能永远在她的身边。”
她这么说,是想重新树立她在雍衍面前作为母亲的,但她也不是毫无理由地警告他。
雍衍如此高调地向全世界宣告卿岱对他的重要性,对卿岱来说最好的保护,不可能再有人因为卿岱的身世看轻她。
前提是,雍衍在。
一旦卿岱离开雍衍的庇护,那些被他强行遏制住的恶意会加倍反噬到卿岱身上。
到时候,雍家可不会再这么好说话,会在第一时间撤回对卿岱的一切优待,冷眼看她被人分食。
雍衍没有回应孟鹤白的提醒,带着卿岱离开。
安静了很久,兰香与才搓着手臂,开口转移话题:“嗯……对了,阿野去哪了?怎么一直没看到他?”
提到雍烨,孟鹤白眼神缓和了一些,但脸色还是很凝重:“他身体不舒服。”
兰香与看孟鹤白没心情聊天,也没打扰她,拿出手机给兰隐发短信,跟他分享快乐:
【小隐,已见到你未来的表嫂,她好漂亮,妈妈不敢拍照,但妈妈希望你以后也能给妈妈带回来这么漂亮的老婆~】
这些文字出现在亮起光的手机屏幕,手机在白色陶瓷上震动,一只滴着水的手将它拨正,兰隐趴在浴缸边,只露出一双眼睛将信息看完。
漂亮的……表嫂,他闭上眼,身体滑进水里,水漫过他的头顶产生压力,脑海里却轻盈地释放着玻璃走廊时的阳光。
玻璃墙将光打乱,混乱中,她看过来的眼睛却是那么清晰。
心不在焉打出来一点泡沫很快就散开,露出水下如大卫雕塑般完美的身躯,兰隐闭着眼,像是睡着了,手边却排开一层层水波。
等过了窒息的临界,一脚踩进地狱里,他才让自己冲出水面。
水流像瀑布哗啦啦地滑过他漂亮的眉眼,描深他的唇色,兰隐仰头靠在浴缸壁上,轻声喘着气。
睁开眼,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消失了。
兰隐皱起眉,碧绿色的眼睛凝视着天花板上绘着的图画。
有很多事情是他不理解的,它们都发生在那一瞬间,让他来不及阻止的那一瞬间。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思考出结果,片刻后,兰隐又闭上眼,重新找到那双眼睛,和她一起回到水底。
水已经凉透,兰隐才走出浴缸,没什么顾忌地赤着身走出浴室,顺手拽了一个毛巾。
擦着头发,兰隐感觉有些不对,把手放在眼前。
他的手背上裂开了一个口子,口子极深,直接割断了柔软的组织,显出最里面的白骨。
痛是其次,主要是太丑了,丑得令兰隐无法接受。
兰隐皱着眉看着手背,走向浴室,打算拿手机叫他的私人医生过来。
突然,他停住。
他右手的皮肤和肌肉在他的注视里,像掉落的花瓣一样,一块块地簌簌落下。
好痛——好舒服——好痛——好舒服——
没开灯还拉着厚重窗帘的房间门被打开,孟鹤白端着吃的走进来,看着床上被子的隆起:“吃点东西吧。”
被子的隆起没有回应她,只是蜷缩得更紧。
孟鹤白犹豫了一下,把托盘放到旁边桌上:“不然,我叫人先送你回去?我今天见过你哥和嫂子,他们都没有怪你……”
被子里终于传出声音,有些模糊,像是从一层又一层的纱布里挤出来的气音:“出。去。”
孟鹤白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攥着被子边缘的手被深色的被单衬得更白,白得好像让指尖透出的粉红都要顺着手指流下来了。有细细的,纯白的东西蠕动着爬上他的指缝,乍一看是很多虫子,仔细看确实无数条如有生命的丝线。
雍野把被子拉紧,深深地遮住自己的脸。
他的脸也被自己分泌出的蛹丝缠住,先是像纱布一样在他的眼睛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然后是嘴巴,蛹丝越多,他越能清楚地感觉到那股死亡的气息。
来自他放进她房间里的黑色蝴蝶的死亡气息。
它可能算是他的分身?
他不知道怪物的身体是怎么运作的,他只知道,他能通过他幻化出的黑色蝴蝶听到,嗅到,感觉到外界事物的变化。
黑色蝴蝶和他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穿过屏障,去想要去的地方。
他一开始并不会驱使它,或者说,没意识到是如何驱使它的,是它自己找到她的。
她的声音,她的味道,她的体温对他来说就是花蜜。
他贪婪地汲取,同时,痛恨污染花蜜的那个疯子。
她的气息因为雍衍有了杂质。
它能在她身上闻到他的味道,它能从他的味道中感觉到雍衍的兴奋,雍衍的渴望,和他从她身上那里得到的餍足。
这些,让雍野格外想要杀死他。
浓烈的痴迷和恨意让雍野有些浑浑噩噩,等他意识到不对,已经晚了。
黑色蝴蝶死了。
他猜到了这个结局,不过猜错了别的,他以为会是雍衍杀死它,没想到。
杀死他的,是她。
她很有技巧,也很温柔。
他能感觉到她用温软的指尖轻轻舒展开他的翅膀,一寸寸抽走他的生命。
没有留下任何损伤,让痛也变得那么舒爽,那么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