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古后我成了一只背后灵(48)
她大学毕业,他给她买了最漂亮的戒指向她求婚。她答应了。
陈彻的父母都很喜欢她,对他们来说,林戚既是女儿也是儿媳。
于是他们顺利地领了证,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他们感情很好,她爱陈彻,陈彻也很爱她。
只是陈彻在应酬时总是喝酒,染上了酒瘾,让她有些苦恼,只能多监督他。
婚后一年,她怀孕了,陈彻高兴地像个傻子,连戒了很久都戒不掉的酒都不沾了。
生产的时候,陈彻在产房外面急得团团转。还好,她顺利生下了一个可爱的男孩儿,陈彻却看都不看她辛苦生下的宝贝,门一开就在床边抓着她的手哭得满脸鼻涕。
她嫌他哭得难看,眼泪全流到她手上。她想看看她的阿生。
那是陈彻翻了好几天大字典才拍板的,男孩儿就叫平生,女孩儿就叫安生。
总之就是要平平安安过一生。
她觉得这名字不好听,但又实在不擅长起名,只能随他去了。
算了,平平安安就好。
陈彻那时也觉得,平平安安就好。他以为,那样幸福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老天不长眼,从他身边夺走了他的挚爱,他废了。它还嫌不够,又接连收走了他的父母。
他想,凭什么?
他想不出。
所以他把那些不甘怨恨和愤怒混杂到极致的情绪全都宣泄在“罪魁祸首”的身上。
在过去的七年里,他被自己的懦弱和无处发泄的怨恨逼成了一个疯子。
他对不起陈平生,更对不起死去的林戚。
阿戚应该要恨死他了……
所以这些年来从未来梦里找过他。
“抱歉……”朦胧的话语在夏天偶然吹来的微风中如破碎的灰烬般散去,再没留下一丁点儿痕迹。
“那我回去了。”许拟站在路边,磨磨蹭蹭地不想走。
陈平生有点好笑地看着他黏黏糊糊的样子,上前一步,抬手勾住青年的脖颈,给了他一个拥抱,拍了拍他的背,又很快松开。
“快去吧。”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许拟手中从刚才起就响个不停的手机。
许拟看都不看手机,直接调了静音。
勾了勾唇,弯腰凑到陈平生耳边,低声道:“星星里放了糖,想吃的时候记得去找。”
直起身子,跨进车门,挥了挥手:“走了。”
陈平生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快走快走。”
目送着车子离开,他又回了家。
拿起瓶子仔细打量。
昨天光顾着看沙画,被许拟提醒,他才注意到瓶盖上似乎确实连着一根细细的绳子,绷得很紧末端藏在沙画里面。
糖?陈皮糖吗?可是要是打开,这沙画大概也就毁了。
算了。
他很喜欢这个礼物,糖什么的可以自己出去买,沙画要是毁了就没办法修复了。
重新把玻璃瓶放好,他又有些焦虑。
昨天发生了那种事,不知道陈彻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虽然许拟说要找他帮忙,但是他总不能每一次都麻烦别人,这件事还是要靠他自己来解决。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看看陈彻的反应再想办法。
许拟坐在柔软的皮垫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手中把玩着小盒。
视线落在盒面精致的花纹上,他轻轻叹了口气。
他还是太着急了,再等等吧。
至少昨天的情景并不适合。
再等等。
星星
十八周岁的陈平生似乎和过去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还是每天做着好像永远刷不完的题,每天入睡的时间都不固定,每天早上因为前一天晚上不拉窗帘而被太阳照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洗脸刷牙,在小区旁的早餐店买一杯豆浆和三个包子,转一圈回家刷题,和许拟打个电话,看看榴莲。
但又好像有什么变了。
就比如他偶尔会去隔壁的公园里撸一撸周围凑上来的流浪毛茸茸,和许拟挂着电话看一部电影,和远在深圳的赵婶聊聊近况。
又比如,那扇在二十二号清晨被敲响的房门。
时隔两周,陈彻终于再次回家了。
陈平生的脑子在敲门声中迅速清醒,他以他最快的速度爬起来,抖着手穿衣服,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
敲门声?
陈彻什么时候学会敲门了?
他居然没有把他房间的门板踹烂,真是可喜可贺。
他尽可能让头脑冷静下来,做好心里建设后用力打开了房门,和门外站着的陈彻打了个照面。他吓得手一抖,猛地松开门把手,向后退了几步。紧紧盯着陈彻,手指紧攥着,随时做好了对方冲过来的准备,心里暗暗可惜这一次没能到外面去,房间可能要遭殃了。
陈彻却没有动,他抿了抿唇,站在原地,看了陈平生一眼,转身去了客厅,声音还是哑的,“准备走吧。”
陈平生一愣,鼻尖动了动。没有酒气。
他在原地默默站了会儿,明白了陈彻的意思。
八月二十二,今天是林戚的忌日。
确实该准备出发了。只是以前他都是一个人去的。
陈彻从不在这天出现,和八月七号那天一样,几乎成了惯例。
陈平生沉默地拎着东西和陈彻坐上了公交。
他无法放下警惕,默默坐到了陈彻后面几排的一个空座上。
到了青山墓园,他跟在陈彻身后,默默点上香烛开始祭拜。
这次的花是陈彻准备的,迎春和栀子,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被摆在碑前。
陈平生准备了很多纸钱和元宝,虽然不知道她能不能收到,但怕林戚过得不好,还是多烧些给她。陈彻也准备了很多,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默默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