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古后我成了一只背后灵(54)
这孩子,还在写日记吗?
那本日记本还是当年林戚送给他的礼物。怎么都不知道换本本子。
看着那本有了年头的厚本子,他关门的手顿住了,被魇住一般抬脚,向里走去。
陈平生走在回家的路上,顺路买了点菜和面,准备随便凑合一顿。
明天可以出门去看榴莲了。
他心情愉悦,连步子都轻快了些。
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暗沉的天色。
冬天的天黑得可真快。
踏上楼梯,他掀开地毯的一角。
怎么感觉钥匙的位置变了?他昨天是放在这儿的吗?
皱了皱眉,拾起钥匙插进了锁孔。
应该是记错了。
“吱呀…”门开了。
房间里黑洞洞的。陈平生半个身子踏进门内,大腿抵住门框,弯下腰,准备把钥匙塞回地毯底下。
什么味道?
鼻尖忽然传来一股刺鼻的气味。
酒?
他猛地直起身子,回头向屋子里看去。
这几个月里,陈彻都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父亲的角色。
虽然他还没能接受,但四个月里陈彻的变化和这一段时间高强度学习的结束还是让他疏于防备。
在他转过头去的瞬间,一个东西从屋子里飞了出来,在陈平生的眼前不断放大。
“砰!”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
陈平生眼前一黑,脑子空白了一瞬,头上似乎有温热黏腻的液体顺着额头往下淌。
……什么…东西?
手中的钥匙掉落在脚边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
他踉跄了一下,手指触到了坚硬的门框,勉强撑住了没有倒下。
在他恢复视力前,一股大力猛地从头顶传来,似乎要把他的头皮扯掉。
疼痛迫使他清醒了一些,指节用力,死死扒住了门框。
潜意识告诉他,不能进去。
头顶的那股力气消失了。
陈平生猛地喘了几口气,指尖的力气松了些。他努力睁开眼,入目却是一片黑暗。晃了晃头,试图让意识恢复清明。
他还没缓过气儿来,手指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痛呼一声,猛地抽回手,蜷起了身体。在身体的颤抖中,他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过去。门外的天光在他的瞳孔中逐渐缩成了一条窄窄的门缝,然后,彻底消失。
“砰。”
门,关上了。
他的眼睛在快速适应黑暗,强忍着手指上的剧痛,他扶住墙根,摇晃着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两步,勉强集中注意往门口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早已知道的答案在脑海中碎裂,在黑暗中叫嚣着恐惧。
那看不清表情的人影向他走了过来,他下意识向后退去,脚跟却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脚步一顿,他回头看去。熟悉的形状让他一眼认出那是自己锁在抽屉深处的日记本。
已经恢复了一些的理智迅速地分析出了原因。
他猛地回头瞪视着陈彻,颤抖的嗓音从齿缝间挤出:“你看了。”
不是问句。
陈彻咧开一个讥讽的笑:“看什么?看你喜欢一个男的?看你这个死同性恋?”
嘴唇颤抖着,陈平生睁大了眼睛,猛地摇头:“不,我不是……”
讥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什么?”
他举起手,将手上的东西展示在陈平生面前:“你他妈不是什么?不是?不是你把这破纸藏这么好?”
陈平生看着那张写着许拟名字的纸条,咬着牙,向前一步:“还给我!”
陈彻松开手,纸条飘落到了他的脚边,他大笑着:“还给你!”
陈平生咬住嘴里的软肉,弯下腰,颤抖着手指去捡,指尖还没触到纸条的边缘,陈彻的脚猛地碾在了他的手指上。陈平生闷哼一声,虎牙刺破了口腔。他抬起刚刚被门板夹地淤肿的手,忍着痛使劲地推开那条腿。
陈彻被推得一个趔趄,面色阴沉地看着他迅速地捡起那张被踩的破碎的纸,护在怀里。愤怒蒸发了理智,他上前,在陈平生没站稳前又是一脚猛地踹在他身上。他拉扯着他的头发,用力往墙上撞去,一下,又一下。
他愤怒地看着那张沾满血污的脸,“陈平生!你他妈对得起你妈吗?啊?她生你就是为了把你养成一个恶心的同性恋吗?”
陈平生脑中嗡鸣一片,抬起手臂,颤抖着用力地抓住头顶上的那只手。
陈彻狠狠捏住住了那发黑的指节,听着陈平生的痛哼,他凑到他面前:“你他妈有什么脸?你以后有什么脸去看你妈!你有什么脸去见她!”
“你害死了她,还要这样恶心她,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一个畜生!我他妈让你喜欢男的!让你喜欢……”
恶心?妈妈会觉得他恶心?
攥住他头发的手猛地松开,失去了支撑,头颅狠狠砸到了坚硬的地面上。
手指上一阵一阵地疼痛如针扎般传来,胃里一阵翻涌,耳边全是模糊不清的嗡鸣,好晕……
脚步声在耳中模模糊糊地近了,他用尽力气睁开眼睛向上看。时间的流速似乎变得缓慢,玻璃瓶的棱角上反射着窗外些微的光,在陈平生睁大的眼睛里,被高高举起。
如流星般,向地面坠落。
“啪!”
星星,碎了。
不舍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The number……”
不接?
电话被自动挂断。许拟指尖轻点,回到聊天界面上。
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问的到家没。
消息也不回。
叹了口气,他放下手机看向窗外漆黑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