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夏天来临的名义(122)

这观点，林夏萤是第一次听。

考的不完全是能力，更多是，你是怎样的人。

他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么新奇的想法，却言之凿凿，没来由让人信服。

她反复咀嚼这话，又忽地想到“人会发光”这谬论——萤火虫才会发光呀？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她。

“你怕什么？”路昀问，“害怕自己不行？”

林夏萤紧缩双目，张了张嘴，却也是无法反驳。

“既然都是害怕，那就撞碎南墙试试？”他不打招呼地凑近，是商量的语气，但好似自言自语，又带着点决心。

忽地，她浑身一颤。

他、他、他！

他捏她耳垂！

林夏萤猛地转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就那么看着他。

无人有动静的半分钟里，灯又灭掉了。

可是这回却没人再跺脚使它再亮起。

人在暗处仍保留一丝微弱的视力，只那么对视着，她生出了些退意。

脑海中突然划过他刚才的话——“既然都是害怕”。

“都是”该怎么理解？难道说，他也害怕？

他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想来，她也该没什么好怕的才是。

还是没有声音，黑黝黝的环境中，只剩下眼眸里明灭的光。

她莫名觉得那视线逼人。

须臾她的眼睛被掌心蒙上。

伴随着路昀说话，灯复又亮起，“你有想去的大学吗？”

这话不亚于告白。

一直处在黑暗的眼睛慢慢适应了突然迸出光线，他缓缓松开手。

“一起吗？并肩去未来看看。”

第50章 50

林夏萤逃回家门, 暗自心想，再也不能偷偷在夜间出去约会了。

这想法一出，她自己先哑口无言, 约会？

什么？

这怎么能叫约会？

当然不是。

她只是去接受学习辅导。

没错，是这样。

并肩去未来看看……他是这么说的吗？

她真的能去吗？

她可以吗？

可他说, “你是注定会发光的人”。

他说, 能掌握的命运的，从来都是命运本人。

他说，他说, 他说。

满脑子都是他说。

他说的话莫不是什么咒语, 频频扰乱心神。

林夏萤躺平, 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索性放弃挣扎——睡吧, 总不能，梦里都是他说？

第二天早餐，她都不敢直视周遇北的眼睛，表哥让她远离路昀，谁成想，她远着远着，竟是近在咫尺了。

她低头喝粥，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就只能先这么拖着。

这天宣布了周日高考报名的消息。

预示着一周中难得的假期被占用, 他们得分批次到学校机房统一录入。

李红趁着课间把她叫过去，免不了又是一顿操心。

“申请单没下来，不过如果你要是填了高考报名系统, 结局已定，估计也不用等这申请单了。”李红交代道, “系统会让考生明确填写考试选科。”

林夏萤点头，“我知道。”

李红：“想好了？”

“嗯，差不多，应该。”她用的都是不确切的词，想来决心还不够充分。

“同时学文理太辛苦，都这个时间段了，我的建议是锭死选择，不要摇摆。”

林夏萤摇摇头：“已经慢慢调整了，没有同时学。”

李红道：“无论如何，数学都是要学的，而且地位很重要。我听郎老师说，路昀有在辅导你，而且效果很显着？”

林夏萤心中一跳，条件反射去看她的表情。

微微带笑，颇有些打趣意味，但绝不是话里有话。

不知怎么的，听着这句“辅导”，又联想到他每张数学卷坐标系中的字母，她就先行心虚。

“对，他的方法很有效。”既然是事实，那就没必要否认了。

李红笑意更甚，“那就更要多多益善了啊？”

这句鼓励……听着怪怪的，真的算是个鼓励吗？

之前学业压力之余，姚灵犀找上她。

姚灵犀留学申请的材料都已经提交，现在在等待学校录取结果的阶段，万事俱备的情况下，自然空闲很多。

一番互联网交流下来，姚灵犀也震惊于她竟在短短时间搞出了那么多尝试。

“意思是，你对你爸阳奉阴违？”姚灵犀问。

“也不算？”林夏萤想了想，“如果我有个好成绩。”

林从舟的考量太复杂了，也许他是想让她少受点学习的苦，也许只是因为怕她丢了他的脸面，也许想让她不要过于依赖小姨一家，是爱护还是寄予期望，说不清，也许都有。

家长会那一遭，林从舟露了脸，有心人自会发现他不仅是林夏萤的爸爸，更是那个给学校捐了款的企业家。

即便对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

姚灵犀：“有信心吗？握拳.jpg”

林夏萤：“没有。悲伤蛙流泪.jpg”

然后又补充：“也有可能有。”

“嗯？突然冒出来的可能性，哪来的？华尔兹帅哥？”姚灵犀打字半天，竟来了这么个问题。

林夏萤：“……不是！”

姚灵犀：“自乱阵脚？嘻嘻，不是就不是呗。但你这么辛苦，竟没有一点他的因素在？”

林夏萤：“你可以退下了。”

有吗？有的吧。

如果没有从他那儿借用的勇气，她未必想去更高的地方看看，即便去了，也不会想要和另一人并肩。

林夏萤从办公室走回班，坐下后随大流准备上晚自习。

正抬笔写字，忽然一片漆黑，阵阵惊呼四散发出，视野中只剩下玻璃窗外不甚明朗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