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权贵的美人(113)
“开药。”
府医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开,开什么药?”
顾蕴光微掀眸,面无表情地落在对面:“调理身子的药,不会落下病根,也不会…”
他顿了顿,压下心中快要炸裂的郁气:“……也不会影响日后生育的药。”
听完这些吩咐府医松出一口气,抬手抹着额上的汗。
他还以为是开些什么虎狼之药。
幸好,只是多想了。
“下去。”
“是。”府医忙应下。
待室内的人离去后顾蕴光眸垂下,身子往后瘫软,深邃俊美的脸上浮着厌倦的懒恹,侧首靠在禅椅扶手上。
“爷,夫人来了。”赵凿在外面轻敲着门。
室内阒寂,并无人应答,好似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二夫人立在门口,眉心微蹙地看着赵凿。
赵凿抬手又敲了几下,依旧没有人回应。
二夫人温煦的脸上浮起微愠,上前抚开赵凿,抬手将门拍响:“蕴光快开门,是二娘。”
这次隔了良久,里面才传出沙哑的惺忪声音。
“二娘,有何事,明日再说。”
二夫人从未听见过他这般腔调,眼眶霎时一红,又拍响了门扉。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门被打开,黑发凌乱散落的颓美青年低垂眼睫,颀长的身倚在门口,面色除了惨白并无不同。
二夫人上下觑着他,确定无恙后高悬的那颗心才降下。
“里面那位姑娘如何?”二夫人挑眼看着里面,似想要往里去。
听说是生死不知的被抱回来,府中大夫刚离开,她还没来得及去询问,便想着直接进去看看。
顾蕴光将她拦在门口:“二娘,明日再说。”
这般明显的逐客令,二夫人脚步顿下,少顷微叹息出一口气:“孩子,勿要再做后悔之事。”
顾蕴光沉垂下眸,红唇微嗡合,想说不会,可话到嘴边如何都吐不出:“我知了。”
二夫人轻叹一口气,摇着头离去。
行出几步后,二夫人停下脚步,往后转过头。
立在门口长身玉立的青年如同盛开的一朵禁忌花,身形半隐在灰暗之中,看似是如常地吩咐着人,实际却似精致的白瓷,即将破碎。
当年她曾见过这样的一面,还是宋府那孩子的灵柩被他扶回来。
如今……
二夫人微叹出声,转身彻底离去。
门再次被阖上,顾蕴光踱步朝着里面行去,靴尖停立在床榻面前,神色毫无波动的居高临下地看着榻上的女人。
屋内蔓延着熏香与淡淡的药味,苦涩和清甜混杂在一起,他泛起恶心想吐的情绪。
躺在榻上的女子呼吸弱得听不清,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色,脆弱得好似一触便会消散。
不得不说,她当真越发能握住他的命门,然后不断往深渊中推。
顾蕴光冷峻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冷嘲,倾身用指尖拂过她的浸透的脸颊,语气极轻地呢喃:“师知苎,你赢了。”
轻飘飘的气音钻进她的耳中,垂落下来的眼睫轻颤着,似听见了,又似什么都不知晓。
……
师知苎再次睁眼时望着熟悉的床幔,顿了许久,直至眸中酸涩难忍才轻飘飘地眨下。
好生奇怪,他竟然没有将她弄死。
还活着。
她眼中浮起雾雾的水汽,嘴角轻嘲地扯出笑意,是还觉得折腾她不够,所以不让她死吗?
师知苎躺在榻上,失神地盯着上方的床幔,神色微弱似冷艳的雪瓷,一动不动地被摆放在盒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声响,有人在温声交谈,很快门便被人推开。
师知苎转动空洞的眼,盯着从外面被绿珠扶进来的雍容贵妇人,云髻峨峨,端庄温婉,周身是用无数珍贵物养成的矜贵。
二夫人再听人说她被顾蕴光生死不知地抱回,会是如何落魄狼狈,甚至也记得很久之前见过她林下风致的风骨,却没曾想到她如今苍白得似一张薄薄的纸。
清瘦得只脸只有巴掌大小,双瞳剪水的眸更是因为消瘦而大得惊人,气息微弱得似将死之人被强行救活,丢失了所有的心神。
二夫人见到这样的师知苎,心下先是一惊,都是有子女的人,免不了心生怜惜。
她示意绿珠将自己扶过去,坐在榻边的木杌上,执着帕子眼含怜悯地拂过她冰凉的脸。
师知苎垂着眼睫,一动不动地漠视她施舍的怜悯。
“好好的姑娘,怎就成了这样。”二夫人语嫣柔柔地拂过她的眉眼,温柔地呢喃。
绿珠蹲在她的身边,呈着药碗。
二夫人端起药,让绿珠扶起师知苎,然后舀了一勺药递过去。
勺子还没有挨上她的唇便被躲开了。
二夫人眉心轻颦,正欲开口劝话,眼前羸弱的女子缓缓哑声开口拦住她的话。
“夫人有什么请明示。”
师知苎眼中是闪过讥诮,在这些人的眼中,她不过是个奴婢,如何承受得起高贵夫人的怜惜。
二夫人自不是真的来怜惜她的,见她兰姿蕙质她也便收起眸中的怜悯,将手中的药碗递给绿珠。
她拿眼乜斜师知苎,也不兜圈子,直言道:“我想让你留在蕴光身边。”
师知苎发出冷嗤,只觉得二夫人的话说得可笑。
二夫人来时便已经打听过她与顾蕴光之间大致的纠缠,料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不甚在意地抬手拂过云鬟垂落的步摇。
顾蕴光是长公主留下的唯一血脉,亦是她亲手养大的,视若亲子,甚至比亲子更甚,为了能将顾蕴光体内的毒能有个新的宿体,所以她当年选择嫁给淮南王生下顾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