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权贵的美人(139)

赵凿推门而入，听候吩咐。

顾蕴光站起身，取下木架上悬挂的大氅穿上，一壁厢转头问：“她在作何？用晚膳了吗？”

赵凿想了想，答道：“夫人自回府便一直在小公子那处，不久前用了晚膳。”

顾蕴光颔首，阔步朝着外面行去。

赵凿紧随其后，候在门外。

房门被推开后，灯罩中的烛火轻巧地跳跃几瞬，睡着门被阖上又骤于平静。

面如皎月的清冷女子身着青湖绿裙，神色疲倦地躺在牙床边的小榻上，怀中正抱着同样沉睡的幼孩。

氤氲的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渡上一层柔光，极具神性。

他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然后拾步至小榻前缓缓蹲下，一眼不眨地凝望相抱的两人，眼神逐渐变暖。

很奇怪，原本的疲倦似一扫而空，胸腔处被什么填充得满满。

或许往日不曾懂得那感觉是什么，宋观前还问他是不是将她放在了心间，当时他没有承认，如今却清晰懂了。

他非师知苎不可，不仅仅是要她的人，更想要她的心。

甚至，哪怕她心中全是秦照，他竟也觉得无所谓，那种强烈的偏执，连他自己有时都觉得可怕。

顾蕴光伸手，屈指轻唰着她纤浓的眼睫，轻声地呢喃：“师知苎，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

那么，其实他做谁，也好像也没有关系。

沉睡的师知苎听不见轻弱似风的呢喃。

带着外面寒意的手小心翼翼地穿过手臂，身子陡然腾空。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看，后颈却被一压，厚重的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睡吧。”青年的嗓音温和。

师知苎缓缓闭上眼继续睡，下意识往他身上寻着舒适的姿势。

第 54 章

抄手游廊的风中裹着细细小雪, 两面壁灯将路照得明亮。

顾蕴光抱着怀中的女人，眉眼被氤氲的灯火照出暖意。

偏头嘱咐的声音都很轻，生怕惊扰了怀中的人：“赵凿下去罢, 明日与玉林长使商议交涉事宜。”

“是。”

赵凿停在原地看着前往, 休休有容的青年抱着人往台阶而行, 心中不由得悄然叹息。

想起了很久以前, 也是大雪纷纷的冬季，从主子遇见师知苎的那时, 他就感觉主子待师知苎与旁人不同。

当时他还曾想过, 或许主子有一日会深陷, 没想到竟来得如此快。

现在两人像是苦尽甘来, 可这份甘是主子强求来的, 是假的。

三小姐若是恢复记忆, 恐怕……

如此想着赵凿不敢往下继续想, 连忙摇头掉头离去。

翌日。

师知苎醒来时本以为他已经离去了，结果没想到竟还在。

“你怎么还没有去营帐？”她懒懒地撑着他的胸膛起身，手腕酸痛得紧, 忍不住轻轻甩了甩。

顾蕴光见她睁眼便驱赶，轻扬浓眉, 从榻上下去，漫不经心地取下架上的衣袍穿上：“等你。”

她眨了眨眼, 不解地看过去：“等我作何？”

“昨日你说想出去, 所以我等你。”他踅步过立屏，里面传来汵汵水音。

昨日本是要出去的，但路上被人拦住了, 一整日都在忙碌，还没有仔细看过昆山的地貌。

师知苎趿拉鞋走过去, 头靠在门罩上，眼神上下打量正洗漱的青年。

宽大的月白寝袍穿在身上有种矜持的贵气，不经意的目光又冷又凉，唇虽是天生上扬的仰月唇，却让人感觉不到暖意。

这样的人如何看都是凉薄的。

但师知苎却总能从他冷静的表象，看见他是炙热的，偏执的。

直白的打量让顾蕴光转了下头。

见她立在一旁没说什么，转头对着琉璃镜，用刀片刮过这几日长出的青胡茬。

不消顷刻，芝兰玉树的青年立在她的面前，倾身抵在她的额上，若有若无地吻着她的眼。

虽从醒来便被告知两人是夫妻，甚至连孩子都已经这般大了，但她面对他这般亲昵，还是极其不适。

她头偏过，纤细的玉指抵在他冰凉的唇上。

“嗯？”他掀开眸，神色淡淡地凝望她泛红的侧脸，漫不经心地揉捏着她变得滚烫的耳廓。

师知苎轻推着他的身，表情不自然地道：“先松开我，没洗漱。”

顾蕴光低笑两声，胸腔震动剧烈，抓住她的手指，含住轻咬了一下便松开：“好，我等着。”

语罢，转身离开此处，独留师知苎在原地看他离去的地方。

她抬手按在心口，失神的眼渐变成迷茫。

很古怪的感觉，她无法用言语形容。

被含咬过的指尖似乎在发烫、发麻，那种感觉传至浑身上下，心跳渐渐失律。

干净的清水已经换上，师知苎用水洗去适才浑身的不适感，换好衣袍时欲要出去，脚步却骤然顿下。

她忍不住想，此时他应该已经离去了吧？

犹豫须臾拉开门，绕过立屏往里间而行。

师知苎本以为他此时已经离去了，没想竟卧在榻上懒散地翻着卷轴，冷白分明的修长手指骨节处泛着冷冻出来的淡粉。

她的视线落在了他的手上，心中升起感叹。

手形当真是好看，虽有陈年刀痕，却丝毫不影响美态。

她正看手指入迷，蓦然响起青年沉哑的嗓音。

“过来，坐此处。”他的身往后微移动，用手中的卷轴拍了拍面前的空处。

师知苎抬眸看了看他，迟疑地抬步行去，坐在他的面前。

“怎么不擦发？”

头被软厚的毛帕盖住，他盘腿坐在榻上，手法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发：“昆山不比其他地方，此处寒凉，稍有不慎便受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