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权贵的美人(153)
顾蕴光平静地看了一眼手臂,被短箭蹭伤的地方虽看不见,却隐约泛着一丝疼。
很淡,微乎其微。
若是以前谁伤他,他必定睚眦必报,可现在却无心想旁的。
那支箭并未刺进她的身上,他只庆幸她没有被伤到。
顾蕴光垂眸凝望须臾,动了动唇骗宋观前,“不是。”
得到回应的宋观前松口气:“那便好,你这样的人最好别去当什么情种,祸害别人,又祸害了自己。”
天生冷情冷血的人,一旦不要命的爱上一个人,若不是将那人燃烧殆尽,便是将自身湮灭。
宋观前心中感叹,世有八苦,唯独情爱的苦最沾不得。
顾蕴光看向对面的男人,冷静地问:“那宋国师呢?”
师知安如今与宋观前两人纠缠得古怪,闹得谁人不知。
宋观前哑然,脸上表情淡下,不欲和他谈及师知安的事,甩袖转身离去。
小室内阒寂,案前坐着的冷峻青年如同供奉在神龛中的神佛,柔光微弱落在乌黑的发上,氤氲出扑朔迷离。
那卷宗一页也没有翻过。
宋观前去看过了,师知苎并无大碍,写了几张药方便离开了侯府。
日照金山,天垂暮色。
顾蕴光过去时,她依旧还在睡。
坐在榻沿边上,他看着她沉睡的脸,神色莫名晦涩,过了良久才合衣躺在她的身边。
本是侧身背对着她,但却还是没有忍住,转身将她揽在怀中。
她似也习惯被抱着,在睡梦中下意识地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是乖巧的依赖。
他将脸贴在她的侧脸上,声音轻得似是寥寥无影的风。
“师知苎,你最好一辈子也别记起那些,也别离开我身边。”
将他当成秦照,当人任何人都可以。
……
太子不上早朝已是习惯,众人并不知太子早已经死了。
所以太子突然暴毙了,众人是第二日才得到消息。
此时,本来远在晋州的淮南王突然降至京都,数十万的重甲兵临至京都外面,整个城池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嫡子在京都谋反了,淮南王早就有所意料,但他早已经老了,对皇位不在乎,也乐于在死之前当个太上皇。
下午将至,宫中的旗帜皆换上红黄蓝配色,上面皆大写着‘顾’字。
那是晋州的旗。
大庆变天早有预料,宁王谋反逃窜至南边自立为王,但还没有当上几日便被宁王妃亲手杀死,而太子昏聩平庸,身边还跟着个一身的狠意逆反的顾蕴光。
太子被顾蕴光弑杀自己坐高位,顶着天下人的谩骂,非要当那天下共主,众人是半分都不诧异。
顾蕴光这段时日代替君王理国事,众臣也习惯,该上朝的依旧上朝。
不过是坐在下方的那人,转身坐至了台阶之上,一样的睥睨众人。
其中不乏有几个不知事的前朝骨鲠之臣,痛斥顾蕴光窃国夺位,但那些大臣次日醒来,府中迎来不知从何处进来的陌生人。
本该是场浩浩荡荡的谋反,被处理得悄无声息。
几日内所有的一切都骤于平静,朝中也无人再反对新帝乃是顾蕴光。
侯府举家要移至皇宫,这几日都忙得不可开交。
明明是明媚天,师知苎却将自己浑身都裹得紧紧的,脸色惨白得过分。
柔儿牵着已经能走路的小沉商进来,乍然看见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榻上,赶紧上前。
“夫人怎么了?是又做什么梦了吗?”
这几日,她每日都会从噩梦中醒来都会双眸失焦地坐着,柔儿已经成常态,忙拿起一旁大夫开的安神药丸递过去。
师知苎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丸上,呼吸有瞬间失律,突然扬手将药丸打翻在地,然后赤脚从榻上跳下来,抱起一旁的小沉商,满脸冷静地往外面跑。
她不能留在这里,她要离开!
柔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这突然的反应,待到回神后赶紧追上去。
师知苎跑得极快,循着记忆往门口跑去,一刻也没有停息,哪怕脚已经被磨成出了血,也敢停。
顾蕴光谋反称帝,举府搬进皇宫,那她也会被带进去。
她不要一辈子都被关在他的身边。
她疯狂地跑,脸上带着孤注一掷的冷静,势要从这个吃人的牢笼中逃出去。
但当她跑至门口时,与迎面行来的青年面对撞上后,脸上所有的平静都崩坍。
“顾蕴光!”她红着眼,咬牙切齿地唤。
顾蕴光停下脚步,冷静地觑她脸上恨得失真的面容,负至身后的手掌心微捏。
“记起来了?”他的腔调很淡,似在询问今日天气如何。
听见他的声音,师知苎从心底涌来的恨意,浑身上下都冷得发颤。
顾蕴光如往常一样拾步上前,似是并未看见她脸上的恨意,走至她的面前,低眸伸手碰了碰她怀中抱着一脸懵懂的孩子。
“你不是最疼他吗?孩子快哭了。”他轻声地呢喃着,手指略微使力,掌下的孩子扯开嗓子大哭。
师知苎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声,下意识宽慰着孩子,拿恨眼看他:“你究竟还是不是人?”
“嗯。”他并不生怒,目光从哭喊的孩子身上移开,看她赤着足不知在什么地方被划伤,还渗出了血。
“怎么出来不穿鞋?”他蹲在她的面前想抬起她的脚看,却被一脚踢在肩上。
“滚,别碰我。”她往后退数步,满眼都是对他的警惕和恨意,好似这一年来的爱慕都是假的。
他仰头凝望着她的眼,企图从那双清冷怀恨的眼中,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