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权贵的美人(168)
地上躺着的人似活了,缓缓坐起身,耷拉的睫羽垂在苍白皮肤上,洒下一片窥不见其神情的阴影。
顾蕴光将地上的药都仔细地拾起来,然后抬起头盯着眼前的宋观前。
烛光落在深邃冷傲的脸上,斑驳跳跃的明暗细光与眼底,半痴半癫的神情交错出诡谲t感。
“宋观前,多备些药,我去见她。”
宋观前蹙眉看他冷静又疯狂的神情,似比之前更甚了。
往后微侧一步,弯腰行礼:“臣遵旨。”
天还没亮,顾蕴光将连夜朝中将事宜处理完后,没有丝毫停留地出了皇城。
……
远在南州的长白村中,晨起时分雾气朦胧蔼蔼,天边一轮明月还未曾坠落,东边山头赤红金乌已然缓缓露出半边容,雾气渐退。
不知是翻春难眠,这几日的师知苎总是很早便已经醒了。
许是昨夜难得做了一夜旧梦,她辗转反侧皆是不安,切菜时还心绪不宁地将手指弄伤。
沉商见状拿出干净的帕子,递过去:“阿娘,昨夜是歇息晚了吗?今日你怎的精神恍惚?”
师知苎蹲下,抚摸懂事小少年的头,清丽的脸上浮起一丝牵强的笑:“无碍,只是想到下晌你夫子要来,可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沉商捧着她的手,眼含愧色:“劳烦阿娘忧心了。”
镇上文采斐然的老师傅亲自开堂授课一日,但凡符合年龄的学子皆可去听堂,因而今日沉商要与春晓上镇去。
送完沉商上马车,师知苎回了院子。
她坐在院中纳鞋底,不慎又被针刺中,越发心绪不宁。
时至下午,沉商还未曾回来,晾晒在院子中的衣裳也已干了。
她将衣裳取下,折身放进屋内。
观外间日头正好,她又将被褥棉絮抱出去,想晾在院中。
突然紧闭的院门被人猛然踹开,一群面容严肃的人蜂拥而至,霎时将窄小的院子堵得严实。
师知苎看着这些人,手上的木盆掉落,险些跌在地上,颤着眼睫盯着这些人,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何故私闯民宅!”
从人群中缓步行进一位容貌漂亮的男人。
他与院中的师知苎对视须臾,头微倾,莞尔做礼:“师三小姐。”
是张陌生的脸,并非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人寻来了。
但也相差不大,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
师知苎警惕的往后退:“你是谁?”
“我们前些时日还见过的,也许你忘记了。”沈意奴睨过一眼,并不打算浪费时间,“与我走一趟罢。”
师知苎转身想跑,但肩膀被什么击中,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
沈意奴觑着昏迷的女人,将手中的折扇上下抛掷,正欲要吩咐将师知苎弄走,眼神突然顿住。
他侧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一旁的矮墙。
从墙头探出一小少年。
沈意奴凝望须臾,对他轻笑:“啊,原来你躲在此处,难怪我找不到你……”
墙角的小少年见他脸上的笑,脸有惶恐,忙从墙角爬下。
沈意奴眼中的笑意淡去,转头觑地上的师知苎,不知是想到何事,轻声呢喃:“她是,姐姐的好友……”
顾蕴光想要人他便自己来寻,他没必要在此事上,惹得姐姐不悦。
“不能惹她开心,鸿实放了她。”
鸿实得令,看了眼翻身过墙头去抓人的主子,又偏头看地上的女人,心中微叹。
大小姐已死这么多年,只有主子还当她活着。
“走。”
围在狭窄的院子中的人,悄无声息的消失无影踪,空旷的院子只有躺在地上的师知苎。
长白村的余夫子乃是前两年才归来的年轻夫子,曾中过举人,后来在官场得罪了人,被打断一条腿故而做不了官,这才回乡开设学堂教学子。
余夫子常年在学堂,早此之前已相约沉商的阿娘上门拜访,但他还未至府上,远远儿便观见从师知苎院中,脚步轻轻地涌出一群古怪之人。
长白村乃是边陲小地,从未来过如此一群人。
莫不是哪国贼人?
他心中大骇,待人离去后等了须臾,确定没有人再转回来,忙不迭地拾步上前。
门大敞,甫一拾步至门口,余夫子便见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青衫女子。
“五姑娘?”
他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上前去将地上的师知苎扶起,试探她的鼻息。
人还活着。
余夫子会些岐黄之术,登时掐住她的人中施救。
混沌的意识渐渐回归,师知苎缓缓地睁开眼,眸泛着雾霭霭的汽,慢慢地认得了眼前的人。
“余夫子……”
女子虽并非绝色,甚至左脸上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红痕,眼眸却生得尤为出色,如云中月,水中花,余夫子险些看痴。
余夫子回神后将头一偏,把地上的师知苎扶起。
此时师知苎已从中清醒,脸色惨白如雪,被人扶至房内双膝都还在发颤。
余夫子就着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放至她的面前,看她思绪不宁地捧住。
想起先前那些人,他忍不住问道:“五姑娘,可是发生何事了?适才那些是何人?”
师知苎面无血色地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那些人是谁,而且还将她打晕却没有带走。
究竟是谁?
“别怕,这些人胆大妄为地擅民宅,五姑娘你先去看看家中可有什么缺少的,若是有我与你一道前去报官。”余夫子说道。
师知苎低头捧着茶杯抿了口冷茶,继而抬头对余夫子惨白一笑,“先生怎得这般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