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权贵的美人(167)
师知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用完晚膳后,师知苎去将房内的床幔被罩子都换了。
沉商一人在院子里看书。
隔壁春棠咬着糖葫芦,从院子翻进来。
他漫不经心地抬眸觑了一眼,继续看着书。
春棠见他不搭理自己,忙上前去坐在他的身旁,指责他道:“沉商哥哥怎么不理我?”
“不是有希川弟弟吗?”他对她笑了笑,把衣袖从她手中抽出。
春棠撇嘴道:“他好烦,整日与我抢姨娘。”
沉商没说话,修长的手指翻了一页书,脑中想起年前突然来的那少年,眼中闪过沉思。
“哎,沉商哥哥,你知不知道今日镇上传言的那件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春棠之所以过来便是想不通,今日在外面听的谣言。
听闻天子这几年似乎在四处寻人,每个城挨个挨个地寻,已近疯魔。
而且听说小太子也是,因受不住一身疯病的天子,故而从皇宫出逃失踪了。
沉商眉微挑,随意道:“真的,假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与你有何干系?”
说罢,睇看咬着糖葫芦的小姑娘,好心地提醒道:“余夫子下月设月考,你若再考不过,恐怕要被‘示众’了。”
春棠绵长嗓音啊着,三两下将手中咬一半的糖葫芦丢在他的书上,转身急匆匆地回去。
师知苎听见熟悉的声音出来,“商儿,可是春棠来了?”
她见院中只有沉商一人还在看书,以为自己听错了,踅身回去继续收拾。
沉商将黏在书本上的糖葫芦拿起,眯着眼咬着含在口中。
又甜又酸,并不喜欢。
第 67 章(加更)
殿堂楼阁将一轮明月半遮掩, 广夏细旃的殿宇中灯火通明,隐约传出男子难忍的喘息,如同被撕裂般难受。
殿外的宫人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已然习惯, 皆面不改色地离得门口甚远。
自从皇后大婚之日跳了祭祀台, 连个尸首都寻不见后, 陛下便时常会将自己关在殿中, 发出难忍的痛声,旧疾难断。
月至高枝梢头, 那沉哑的声音依旧未曾未止。
赵凿从宫道上疾步行来提着宫灯, 身后跟着将醒未醒的宋观前。
“陛下还在里面吗?”赵凿看见门口守着一群的宫人, 开口问着。
宫人齐齐称是。
赵凿抬眸往里看去, 隐约听见里面的声音, 转头对宋观前道:“宋大人, 陛下的病又提前发了, 劳驾您进去瞧瞧。”
宋观前面无表情的将散开的衣襟系拢,冷笑道:“他哪需要什么大夫治病啊,让他死吧。”
赵凿蹙眉:“宋大人慎言!”
宋观前冷哼一声, 拂袖往里走去。
殿门紧阖从外面打不开,他从头上将金簪取下, 熟练地插.进孔中,两指一推门便轻易被打开了。
宋观前目不斜视地拾步往里行去。
大殿中的每样物都未曾被动过, 几年如一日地维持着原本的模样, 前些年出去一趟,殿中多添了不少的杂乱的东西。
而最里面毒发的青年眉心紧颦,唇无颜色, 蜷缩着颀长的身躯,倒在雪白的地毯上。
乌黑的发湿漉漉地敷在惨白的面上, 神色隐忍着痛色,好似困兽在凄厉挣扎。
他并未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毒发最痛苦的时辰已经度过了,此刻余感犹在,深陷在似真似假的幻觉中。
看见清冷如雪的女子在雪地里奔跑,飞扬的青丝从他指尖流逝,想伸手握住,却被她转身丢了一团软绵绵的雪。
雪融化,顾蕴光模糊地看见她对他笑了。
曾经师知苎甚少对他笑,但在昆山那一年却时常笑。
宋观前盘腿坐在他的面前,觑他两眼想出言讥诮几句,但又觉得这些年说得太多,已经无话可说了。
从玉瓶中倒出一粒药,递过去。
“拿走……”顾蕴光轻喘地睁开眼,推开宋观前的手。
一整瓶药全洒在地上,他看都没看一眼,闭上双眸忍得额上都是汗。
他不能吃药,吃了她就没了。
宋观前无言地看着满地的药,最初时他还能上前来嘲笑几声,何曾几时那一身硬骨的顾蕴光如今却变成了这般。
现在他却笑不出。
情之一字最难解,很少有人参透。
宋观前盘腿如供奉在神龛中巍峨的神,敛眸轻声对他说:“顾蕴光,有消息了。”
室内霎时变得很安静,适才呼哧难忍的呼吸都似顿住了。
若非眼前的人身子还有起伏,宋观前险以为他已经彻底死了。
有消息了……
黑发遮住顾蕴光的脸,他安静得反常。
这几个字,他这些年从未从谁的口中听过这样的话,好似黄粱一梦,他如今还沉睡在梦中。
“沈意奴在南州寻到了她。”宋观前再次平静地道。
顾蕴光没有动,缓缓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苍白的薄唇勾起,似噙着割裂般笑。
南州,他还没有去的,怪不得寻不见。
大庆如今共有三百五十四个大小州,他去了两百七十二个,还未曾去南州的。
原来……是躲在那里。
宋观前本以为说出消息后,依他如今的疯如何都会有反应,结果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动。
室内阒寂无音,窗外的夜莺声都清晰可闻。
夜已过一半。
宋观前抻着衣袍站起身。
“她还好吗?”青年压抑极致的嗓音又哑又颤,咬着疑惑的尾音,如同含笑般地缱绻。
宋观前觑他一眼,泽善从流道:“这我恐怕不知,陛下若想知晓,不如亲自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