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权贵的美人(21)
地龙的热浪袭来,他的声音与脸上神情却如冷凉的风,如神垣山顶的厚重积雪,冷得刺骨。
师知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意,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唇嗡合:“行,想看是吧。”
顾蕴光眨眸,颇有几分无害的懒散。
师知苎冷扯嘴皮,厌烦地别过眸,抄着手不动。
见她无可奈何的模样,顾蕴光轻笑,垂眸继续写着字。
室内静谧,暖气十足,暗香隐约浮动,但师知苎却站不了多久,腰酸腿酸,想寻个地方休息。
她目光环视周围,地上蹲着不想,靠在墙壁上腿也不适,最后定格在立屏对面的贵妃榻。
秉着他现在不会杀她,自己又不想委屈的心理,光明正大地拾步前去,然后裹着披风舒服地卧在上面小憩。
笔墨游走在纸张上,划过的墨变淡,他本是想唤人磨墨,结果掀眸便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人了。
目光微转,定格在他的小榻上,脸上表情沉下。
贵妃榻上的女人整个羸弱小巧的身子,深陷在宽大的披风中,不甚讲究地将在外面染湿的鞋也抬在上面。
“当真是过来享清福的吗?”顾蕴光喃语着站起身,随手拿起一旁的长剑。
抬步行至贵妃榻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的脸。
此刻的她似是困倦极了,将头靠在上面,兜着帷帽,双颊被热气醺得微醉,恰到好处的碎发垂在白皙的小脸上,唇瓣菱角分明泛着饱和的樱粉,清冷中透着一丝纯媚之态。
看起来羸弱得只手可碎,无辜又可怜。
顾蕴光看了良久,垂眸收起寒剑,折身回至案前,拾起一旁的笔继续写着。
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从他的手腕转出来,散开尾,摇摇晃晃地爬至榻上,卷起师知苎的脚踝,张口咬住。
睡梦中的师知苎察觉疼痛,想睁眼,却陷入更深的沉睡。
环抱在胸前的手无知觉地垂落在榻下,原本泛红的双颊,红晕更甚了。
小蛇咬完后又回去了。
案上的人好似并未察觉什么,但冷厉的眉宇却松软几分。
落日熔金,暮合四壁。
师知苎不知自己是何时回去的,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若不是被人拉着疯狂摇,恐怕都醒不来。
睁眼看见熟悉的床幔,她心中划过一丝诧异,那人竟然就这样放过她了?
然而这般想法只持续至睁眼时,随后她便知晓为何了。
第 12 章
“五儿,前厅宴会已起了,你赶快换上舞衣前去,再晚些爷就该惩罚了。”
侍女丢给她一套单薄的黑纱舞衣,语气掩饰不住地埋怨。
“本来爷吩咐,说是让你下午去学舞,谁知你这一觉睡得雷打都不动。”
师知苎从榻上坐起来,神色带着将醒的茫然,看着怀中的舞衣,复而又看着外面的黑暮。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啊。
师知苎险些气笑了,但很快敛下嘴角的讥诮,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舞衣。
反正她也没有打算去学什么舞,只是没有料到这人当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小气的疯狗。
师知苎在心中保守地骂了一句。
但当她将舞裳拉开,脸色徒然一变。
一把扬在地上,她冷漠地开口骂道:“这狗东西!”
说好听点是舞衣,实际就只有几块单薄的布料,这般的衣裳连着一起缝上恐怕连件上衣都不够。
侍女一听她的辱骂声,蹙眉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强行塞进她的手中:“注意你的言辞,还有衣裳赶紧换上,一会儿别让爷亲自前来请你。”
“混账!”师知苎面无表情地一边骂,一边看着衣裳如何穿。
侍女立在一旁,表情古怪,似是依旧没有习惯,她时常顶着一张清冷的脸,面无表情地骂人的模样。
很难以想象,出生在府内以娴淑闻名的师府,里面的三小姐竟是这般。
夜凉如雪,古琴涔涔、钟声叮咚,看似是场宴会,实际上宽敞大厅中并无几人。
赵凿如坐针毡地盘腿坐在位置上,时不时拿眼偷觑上方的主子,心中盘算着一会儿是什么个场景。
从接到晚宴后,他便一直有不详预感。
果然少倾从外面便行进来几人,是今夜的舞女。
师知苎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清娴的脸上无甚表情。
首座上的青年抬起头,星眸中闪烁微润的潮意。
“来了。”他莞尔地弯着眸。
已吃了几杯薄酒,顾蕴光此刻白皙的面容上浮着浅红,雪白毛领的玄色大氅将他衬托得玉冠之貌,如块浸泡在温水中的暖玉。
“他们已久候五儿许久了。”骨节分明的手指虚抬指过一排排的人。
“不知五儿在今日看上了谁,可在今夜做对活鸳鸯。”
师知苎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将唇抿至发白。
这些人大多数她都见过,有这座宅院的侍卫,还有当时地牢中对她过行刑,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容的暗卫。
无一例外皆是男人。
想起自己穿的衣裳,师知苎咬着后牙,盯着上方笑得肆意的人。
倘若有一把刀,她已经毫不犹豫刺向了他。
这狗东西,难怪白日的脾性看起来还算稳定,原是都放在了夜间。
顾蕴光单手支着下颌,浅笑晏晏地盯着她,嘴角上翘出讥诮的笑:“就这般一动不动站着,可是忘记舞步了?”
冷白修长的手指执起金盏饮下薄酒,殷红的唇被酒水洇得湿润水光汵汵,深邃俊美的五官映出几分勾人的意味。
师知苎却看得心肝脾肺皆浮着气,只觉得这张脸也变得丑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