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权贵的美人(8)
脑中突然闪过之前赵凿说的话。
他身上似乎还有重伤。
脚步声越发接近,扣动机关的声音响起,如同催命的弦音。
这人就是个疯子。
师知苎红着眼眶,咬紧后牙,浑身紧绷着,待到声音停在前方,弓弩隔着盖子抵在她的头颅上才停止。
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她举着竹编盖子蹲在稀泥遍布的湿巷子。
长身玉立的俊美青年低垂眼睫,透过竹编听她跳跃的心跳,冷瘦修长的手指略微用力。
可惜了,本就没打算让她活得好好的。
嘭——
竹编破裂出一个洞,师知苎用手接过那支箭。
血飞溅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清冷如雪竹的面上如同沾染了罂粟红。
她急促地喘息,低垂下卷翘的眼睫,沾染的一滴红血顺着往下滴落,砸在身下的男人脸上。
那滴血恰巧滴落在他薄唇上,如同被染上的唇脂,白如玉的面容被沾染上污秽。
师知苎看着被压在身下的人,面无表情的用手中的箭对准他的眼,用力往下插。
他偏头躲过,那只箭插进了耳畔的泥土中,血滴从殷红的唇瓣滑落,如同一只吸血的冷峻魅妖。
破烂的竹编盖隔着两人。
“你,输了。”被他躲过师知苎也不失落,神色冷静地低眸,居高临下地施舍她高高在上的睥睨。
顾蕴光听着女人一字一顿地喘息着说的话,眼皮微掀,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
靠得近此刻师知苎才发现这人的眼,与寻常大庆的那些人生得似乎不太一样。
尤其是五官,格外深邃俊美,连嘴角弯出的弧度都是凉薄的,似疏离又似乖张。
“输了吗?”他轻颤着眼睫,光影扑朔迷离,哪怕距离如此接近也窥不见其神情。
听着他似倦怠地呢喃,师知苎心中警惕升起。
危险,这绝对的危险之人。
果然他的话音一落,漂亮得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被箭擦伤的皓白细腕,用力从身上拽下她。
师知苎从他的身上滚落,浑身无力地倒在污秽的泥里,眼睫疯狂地颤着,面白近乎透明色,手腕在震麻,紧绷的意识随着扩散的麻意逐渐涣散。
顾蕴光坐起身,并未给一旁的女人施舍眼神,低垂流眄暗光的狭眸,里面带着丝缕遗憾。
从怀里掏出雪白的绢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短箭上的血。
擦拭完后再次装回箭匣,他侧眸望着一旁如同伥鬼般的女人,语气带着难掩的温和。
“此番算作是你赢了,允许你与我玩儿个游戏。”他勾起唇,露出森白的齿,“毕竟从未有女人敢将我推倒,你是第一个。”
如此轻言的语调如同情人的呢喃。
师知苎早已大脑泛散,根本没有听到他的所言。
甚至最后是如何回去也不知晓。
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屋了。
窗牖外是凌冽的寒风呼啸,疯狂地拍打着,欲要凄虐屋内之人。
师知苎坐在干硬的榻上,目光扫过被包扎起来的手掌,微微抿起惨白的唇。
本以为这人适才将她唤过去,是想为了所谓的宝物,询问东西的下落。
谁知他先让她跑,出手狠戾,完全无怜惜之情。
这人想杀她,但最后说的那句话不知究竟是何意……
还有那东西落至了何处?
究竟是一开始就是假的,还是被人掉包了?
师知苎盯着手中的伤,陷入沉思。
门被敲响。
师知苎从失神中回神,抬眸盯着门扉,这个时候能出现在此处的,只有赵凿了。
她声线沉哑:“进。”
门被推开,果真是赵凿。
他的双颊被吹得通红,端着托盘行进来,那张嘴又开始絮絮叨叨了。
“你说说你,见到爷干嘛跑?你这一跑可吓坏我了,犹恐爷将你一箭射死。”
赵凿将东西放在置物架上,“幸好,爷仁慈,要是他再狠戾些,恐怕便是射穿你的胸口了。”
说着还按着自己的胸口,面露虚假的痛苦狰狞。
师知苎蔫耷耷地伸出完好的手,接过赵凿弄好的药,垂眸用牙齿咬开纱布给自己上药。
冰凉的药膏涂在伤口上一开始是清凉,随后便是刺痛,疼得她两眼含泪。
赵凿在一旁看着也心急如焚,想说她几句,但又碍于女子不好骂,在一旁干巴巴地瞪着眼看。
为了转移主意,师知苎倒吸着凉气,问赵凿:“你们到底是谁?”
她是真不知。
这话问出来后,赵凿的眼险些掉落下来。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师知苎,语气失真:“你不知我们是谁?!”
师知苎惨白着脸摇头。
的确不知。
但现在却隐约觉得事情不对,这群人不仅不是善茬,甚至可能是哪方被召入京的权贵。
“你不知?你不知!”赵凿又开始在满屋子乱转,抓耳挠腮得脸都红了,不知是气还是因何原因。
“你不知你来抢我们的东西?”
最后赵凿无言地盯着师知苎,企图在她脸上看出个洞来,“你不知还不要命地来抢!我劝你趁早告知下落,这样爷还能留你个全尸。”
饶是脾性好的赵凿也忍不住,在言语中带上几缕极淡的嘲讽。
他是实在想不通,一个官家小姐如何就沦落至,不要脸地来抢东西了?
“三小姐,你可知,你抢的这东西,可能会要多少人的命!”赵凿的声线微凉。
师知苎垂下眼睫,会要多少人的命她暂且不知,如今知道的是已经要了多少人的命。
三七分离的头,被践踏成烂泥的身子,还有此刻自己浑身的伤痕,无时无刻都提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