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128)+番外
孝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曾经镂刻着他对猗猗的誓言,却被猗猗用牙齿生生撕掉。新婚之夜,清操在她自己的腕上,同样位置镂上了同样的四个字——“约为瓘妻”。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淡声对马奴道:“去把重霜牵到门口。”
他遣散了奴仆,自己则换好素色常服,走到庭院之中,拉起重霜的缰绳,便欲往门外去。
尉相愿伸臂拦了他,“殿下意欲为何?”
“我要去一趟广阿。”
“殿下莫忘了,河南王丧期,朝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文襄诸王,切不可擅离邺城啊!”
孝瓘笑了笑——阿兄不在了,确实没人再阻止他做荒唐事了。
重霜一路向北飞驰,将尉相愿等随骑远远落在后面。
赵州的治所在广阿
县,距离邺城大约五百里,孝瓘到达时已近正午。
他下了马,向当地人打听刺史的宅邸。
孝瓘牵着马,径直往路人所指的方向走,走到尽头,果见一处院落,门匾上题“郑宅”二字。
孝瓘敲了许久的门,那门才缓缓开了一条小缝,从里面走出个身着素服的僮使。
二人互望了一眼对方的衣着。
孝瓘率先开了口:“请问这是郑刺史的家宅吗?”
僮使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孝瓘:“郎君是来吊唁的吗?”
孝瓘这才确信郑家出了事,忙递上名帖,道:“家中出了什么事?”
僮使似是不认得字,左右端详了名帖,不过听孝瓘口吻不似外人,便道:“我家太公过世了。”
“何时之事?”孝瓘闻之心下一紧——清操此刻不知当如何悲痛。
“有半个来月了。”僮使道,“郎君看了面生,不知是……”
“哦……我是老太公的孙婿,烦请小郎通传你家郎主。”
僮使摆了摆手,“郎主扶柩去了荥阳,此刻并不在府中。”
“那……女郎可在家中?”
僮使亦摇了摇头。
孝瓘也觉多此一问,既然回乡安葬,清操自当同行,怎会独留广阿呢?
他略提了提精神,翻身上马便要往城南去,迎面正遇上尉相愿一行。
尉相愿满脸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殿下,找到王妃了吗?”
孝瓘一牵缰绳,马头向左一别,马身错过尉相愿的马,沉声道:“老郑公过世了,我需去一趟荥阳。”
“什……什么?”刚才尉相愿还勉强能倒上一口气,此时简直要翻了白眼背过气去,“荥阳距此有千余里,咱这没吃没喝的……”他一夹马腹,赶忙追了上去,劝道,“殿下接连三日未歇,身体怎么吃得消?”
孝瓘信马在城中缓行,道:“我没事。”
尉相愿絮絮念道,“便是殿下是铁打的,重霜也受不了,便是重霜受得了,属下们也受不了,便是属下们受得了,属下的马们也受不了……”
“那就中途找个驿置,换几匹马。”眼见前面就是南面的城门,孝瓘挥鞭催马,扬尘而去。
一行人在朝歌县的驿置换马。
尉相愿再三叮嘱驿丞,重霜是兰陵王的战马,须得好生看护,驿丞顺着马,堆笑着连连称是,又道:“此去荥阳尚有五百里,大王若不嫌弃驿所简陋,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尉相愿去见孝瓘——他已选好了马匹,只是面容憔悴,唇色发白,遂转达了驿丞的好意。
孝瓘听完却道:“你等若是累了,在此歇息一晚也可。”
“瞧您这话说得……”尉相愿扭头对远处的驿丞摆了摆手。
孝瓘望了一眼驿丞,又对尉相愿道;“我是说真的,这件事本就是我的私事,不该劳累你们。”
“属下们一路追随殿下,何时怕过劳累?只是天气炎热,我等实在是担心殿下的身体。”
孝瓘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翻身上马,依旧是那句“没事”。
荥阳在黄河以南,波涛汹涌的河水到达此变得潺静而温驯,宽阔的河面上浮动着大小的漕船,载着商贾、行客往来于南北两岸。
孝瓘唤了艘大船,连人带马一起渡了河。
郑氏在荥阳是最有名望的大族,他们在当地建了许多坞堡,亦有自己的部曲。
孝瓘仅在迎娶清操之时,来过一次荥阳,在他印象中,一向以清傲自居的老郑公并未住在郑氏的坞堡中。
不过据路人所言,老郑公过世,举城百姓皆哀,郑门特意在郑氏坞堡中设了灵堂和祭台,以便众人吊唁。
郑氏坞堡在南郊田园之间,四周起高墙,四隅建角楼,俨然一座小城。
尉相愿在门口递了名帖。
过了好长时间,一身重孝的郑武叔才迎将出来。
他先给孝瓘行礼,孝瓘虚扶止了,迈步正想往堡内去,郑武叔却伸手拦了,道:“殿下留步。”
孝瓘一愣,他又道:“瓜田李下,怕会给殿下招惹麻烦。”
“刺史何出此言?”
郑武叔不易察觉地“哼”了一声,又很快以咳嗽掩住失仪,道:“先君远游,殿下能来荥阳吊唁,武叔铭感于心。”
说着,他抬手示意孝瓘进入坞堡。
坞堡内白幡大张,院中有僧侣诵经超度,宾客络绎不绝。
郑武叔亲自导引孝瓘来到正堂的祭台前,孝瓘执香祭拜之后,便望向跪在一旁的亲眷——其间竟无清操的身影。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