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147)+番外
孝瓘看了看段韶,又道,“西贼此番进犯,目的无非有二。其一,以少数兵力刺探我军虚实,为将来的大战做准备。其二,今乃大寒之年,突厥各部牲畜冻死无数,他们必会南下大肆劫掠,此举正是为突厥开路,将祸水引向我齐境!”
段韶点了点头,显然孝瓘已说出了他心中所想,但他并不逾礼,不肯透露出任何老将对少年的嘉奖,而是道,“殿下果然高见。”
孝瓘脸上一红,自然知道这是段韶的恭维,“班门弄斧,还望您不要见笑……”
“怎么会?”段韶爽朗一笑,不过他很快正色,抱腕揖道,“我留殿下,实是有事相求。”
孝瓘略一思索,便知他所言何事,遂道:“为国尽忠,守土御敌,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请将军予我兵马,我愿往边城诸镇,袭扰突厥。”
杨忠从武川一路南下,齐国北方诸镇防御稀松,还没来得及组织有效防御,就被周军攻破占领,这无疑是在为紧随其后的突厥大军开出一条通路——便如兽首用獠牙撕开伤口,兽群一拥而上,猎物必被蚕食殆尽。
既然伤口已经形成,唯一得活的办法似乎只有拖延。
“突厥十余万
人,又逢大雪,行军速度本就不会太快,如果他们动作迟缓,或被分切成数段,不能给予西虏全力支持,那么人数不多,又远来疲敝的贼军就会不攻自破。”孝瓘又道。
“若能离间突厥与西贼,则是最好不过。”段韶附在孝瓘耳边道。
孝瓘略一思索,郑重点了点头,“我会尽力。”
段韶紧紧握上他的手,“我素闻殿下在突厥人中的威名,这才斗胆有此请求,但逆敌而行,艰险非常,殿下一定要小心!”
自得了周军破陉岭,突厥犯恒州的消息,孝瓘自知所余时间不多,他必须加快速度,赶在突厥人入城抢劫之前,处置仓廪中的粮草。
因杨忠所带兵马不多,他攻破城池后,会屠杀官员和反抗的戍卒,把降兵编入自己的队伍,再留下少数兵力镇守城门和仓廪,并不能完全控制城中的局面。
孝瓘拿出域图,标明败降城镇中仓廪的位置,又唤来十余名什长、伍长。
“一把火都烧了吗?”什长侯莫陈洛州问道。
“何须用火?”孝瓘微微一笑,“早年肆州大旱,我开仓放过皇粮,百姓汹涌而至,片刻就抢光了。”
“殿下的意思是……”
“藏粮于民。至于马草苜蓿,须全部烧掉,绝不能落在突厥人的手里。”
“倘若突厥人抢劫百姓怎么办?”
“他们的目标是晋阳,不会在沿途过多停留。”
诸将领兵尽去,孝瓘则率军继续北上——除了处置降城中的粮草,他还须绕到敌后,阻截突厥的运粮队。
突厥的运粮队不同于中原,他们浩浩荡荡的军队之后,是赶着牛羊的牧民。③
这些牧民会在开战前宰杀牛羊,风干成肉干,分配给先遣部队的骑兵。而他们自己会跟随军队,为士卒提供肉类和鲜奶。有时遇到水草丰美之处,就暂留下来,一边放牧,一边制肉干,一边等着骑兵们劫掠归来,分得一些财物和粮食。
自入了恒州地界,孝瓘他们已遭遇了好几次突厥人。为了躲避突厥主力,孝瓘决定走山间小路,但连日大雪,小路上积雪深厚,极不好走。
孝瓘唤来尉相愿,道:“让大家把副马弃了吧,还有部分干粮也一并弃了……”
尉相愿叹了口气,转身向众人下达了命令。
大家犹豫着,迟迟不肯动作,幢副韩骨胡小声道:“这一趟……怕是有去无回了……”
孝瓘一提重霜的缰绳,朗声道:“北狄十万大军,来势汹汹,唯将他们赶出去,我们的财物才得保全,我们的父母妻儿才得平安!咱们此去为了斩断北狄粮路,如釜底抽薪,一举靖敌!我知此行凶险,可谓九死一生,我定与兄弟们一道!”
他说完,率先让尉相愿解了副马的缰绳,径自扬鞭跃马而去。
寒云低垂,白势压山,这苍茫天地之间,正有一行人马踏残雪,逆流而上。
出了恒安镇,突厥人更多起来。他们身着齐军甲胄太过惹眼,孝瓘决定捉些突厥士卒,再抢下他们的衣物。
这日黄昏,斥候回报前方发现了小股突厥骑兵。
孝瓘遂令大家隐于道旁的低地之中,引弓执弩,准备偷袭。
过了一会儿,果见一队身穿毡衣,头戴毡帽的突厥人由远及近,缓缓行来。
孝瓘凝目望着,只待他们走入弓弩的射程就下令攻击,谁料他们竟仿若先知般停了脚步,最前面的几个头目也纷纷下马。
“是不是被他们发现了?”尉相愿小声嘟囔。
“那就更不能放他们走了!”孝瓘将面具戴在脸上,手提长槊,一声断喝,纵身跃至道路正中。
此时夕阳已坠,明月未升,正是天光晦暗之时,突厥兵乍闻吼声,便齐齐地望向孝瓘。
为首的头目向前试探了几步,先是揉了揉眼睛,又定睛细看看,神情顿时变作惊恐,“呜嗷”一声,返身就往回跑,边跑边冲着同伴大喊道:“鬼面!鹿神!鹿神诅咒——”
孝瓘本想将他们引进射程,哪知这面具一戴反把他们都吓跑了!
“殿下,怎么办?”尉相愿也跳出来。
孝瓘很沮丧地摆了摆手,“追呗,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