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150)+番外
毕竟杨忠仅有一万兵力,拿下晋阳还是要靠突厥人,所以他尽量放低姿态,好言好语的解释,又尽可能的做出让步。
“刚破城时,我们转运出一批粮食……余下的本是留给你们的,奈何被暴民抢走了……此前,我已拿出大半粮食分给贵部,若还是不够,可再分去一些。”
突厥人数是周军十倍有余,杨忠就算分他们再多,分到每人头上也
没几粒米,何况还要优先保证上层贵族别饿肚子。
突厥对于这种处置方法自然不会满意。
他们来到齐国不是攻城略地的,而是纯纯为了抢劫。
但现在的种种迹象——比如,所有粮仓突然被暴民洗劫一空;比如,他们在恒安镇捉到的齐兵装扮,却一路往西的押粮队——似乎都在陈述一个事实:周人邀请他们会盟伐齐更像是个阴谋,一方面周人洗劫了齐国的粮仓,一方面意欲削弱突厥的势力。
双方正在剑拔弩张的当口,斥候来报,前方发现了齐军。
俟斤大手一挥,“我军饿着肚子没法打仗,贵军吃得饱,贵军请先上!”
杨忠无奈应允,转身出了可汗营帐。
杨忠走后,俟斤又唤来库头可汗,“咱的人得随在周军后面,有粮抢粮,无粮抢马。”
就在晋阳北面十五里外的狭长山谷中,由齐将綦连猛率领三百人的侦敌小队遭遇了周突大军的主力。
綦连猛原在尔朱军中,后来尔朱兵败,归顺了高欢。
他强于弓马,膂力惊人,有次高澄派他与南梁使臣角试,他骑在马上,左右两边各带一鞬,从中取箭分别向左右开射。而后他又同时拉开四张三石弓,着实令梁人敬服不已②。
然而此次侦察敌情,他仅有三百人马,且战且退,却终究被敌军追上并围拢起来。
綦连猛先是手起刀落,斩杀了对方的一名将军,他想从此处突围,怎奈寡不敌众,终究不能如愿。
正在他绝望之际,左右山崖之上忽落下许多石块,紧接着,许多齐兵脚踩木板从覆满积雪的崖顶冲滑下来,为首的是一名戴了鬼面的凶煞将军,周人正错愕间,齐兵手持长槊御风而来,凭着巨大的冲力,长槊已将周军穿成“人串”。
杨忠意识到此处应是齐人的埋伏,而綦连猛的侦察队不过是小小的诱饵,他赶忙命人向后撤。
而紧随其后,伺机渔利的突厥人并不知前方发生了什么,只见大批周人猛然回撤,很多人还来不及跑,就被恐慌的周人踩踏致死。
为此库头可汗与杨忠大吵起来,任凭杨忠如何解释前方敌情,都不能平息他的怒火。
他回去甚至与俟斤说:“就知周人不可信,当初大汗不若听我一言,与齐通好,共伐周国!”
俟斤冷冷一笑——他虽对周有所疑虑,但对库头这个弟弟更加不放心。毕竟他曾反叛,欲借齐国之力在东边自立门户,只可惜齐主高洋死了,他又与齐反目,连克数城,并把它们尽数献给俟斤,俟斤这才接受了他归降。
“已定之事,不可轻易改变,我们的目标是晋阳。”
“一万人马就能荡平齐国了?我倒要看看,没有咱们,他们怎么攻下晋阳!”库头道。
“这倒是可以看看。”
河清二年岁暮,本应备好肴蔌,相聚酣饮的日子,齐国上下却没有半点新年的喜气。
元月初一日,浓云翻滚,天色暗红,空中零星飘落的雪花,便似上苍为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流下的血泪。
晋阳宫中,坐在龙椅之上的高湛,身着重甲,头戴兜鍪,颤声问道:“段老将军替朕上北城楼督战行吗?”
段韶上前谏道:“敌军东距汾河,西被风谷,务必请陛下亲临指挥,方能提振我军士气!”
段韶说完,下面文臣武将黑压压跪了一片。
高湛无奈叹了口气,只得起驾往北城门上去了。
按礼,左右仆从需手执黄色麾盖,高湛却是抬头望了望那麾盖,试探着问段韶:“要不把这撤了吧,太繁缛,也没什么用……”
“陛下不可。士卒远观陛下,恐是看不真切,但他们见此黄麾,便知天子在城上观战,他们定能愈战愈勇!”
“可是……”高湛撇了撇嘴,“他们看得见,敌军也看得见啊,倘若流矢飞来,朕岂不是要去见菩萨了?”
“陛下莫说丧气话,老臣定当竭尽所能保护陛下安全。”
二人说话间,身后传来些嘈杂之音,回头一看,见河间王孝琬正在骂王府的内侍总管。
“拿走!不过是城楼观战,敌军二里地外,又不是老婆子,我需戴这个吗?”③
内侍总管不敢多言,俯身捡起孝琬刚刚扔在地上的兜鍪,蔫蔫地退了下去。
高湛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兜鍪,看了眼段韶发白的髻子,尴尬的嗽了嗽嗓子,“要不……黄麾就先别撤了……”
高高的晋阳城楼上,飘扬着赭黄色的河阳幡。
一片雪雾之中,齐国的铁骑紧握长槊、步兵手执宿铁刀,他们背倚晋阳城,面朝风谷山,列阵开来。
“此战之前,周使来到突厥。他说,齐主昏聩,朝政混乱,军纪散漫。我这才允诺遣派大军深入齐地,与你共讨东贼。可我刚刚率前锋行至谷前,见到的是一支目中有铁的虎狼之师!再反观我们,顶风冒雪,忍饥挨饿,行军千里来到这儿!我们能得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