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155)+番外
他相信,她能理解他,亦会支持他。
他把信带到了广宁王府。
时逢三兄孝琬即将赶赴洛阳,接替他疏通阳渠,二兄孝珩摆了酒宴,把自家兄弟邀至府中同为孝琬践行。
“三兄,别帮他带信!”延宗瞧见孝瓘交给孝琬的书信,“他有什么话,让他亲自跟他女人说去!”
延宗这话一出,弄得递信的、接信的俱是一脸尴尬,他自己却咧嘴笑道,“反正你休想去代北!”
孝瓘瞪了一眼延宗,“这是至尊的圣旨,我岂能违抗?”
孝珩却也走到孝瓘身边,拍了拍他肩膀道:“这回延宗说得倒也没错,你确实应该留在邺城。你若觉不便,为兄可替你跟陛下讲明原委。”
孝瓘早就料到,以延宗的大嘴,他知道的事,便是众人都知道的事了。
他看了看兄弟们,低声道:“我在邺城还是代北,区别本已不大……”
他声音不大,却钻进兄弟们心里,气氛一度哽滞。
延宗端来两杯酒,将其中一杯交到孝瓘手中,“阿兄,你别说话了,只管罚一杯酒吧……”
“我陪你一杯,也陪你一程,我陪你去代北!”他说完,自顾自地昂头饮下另一杯,饮完抹了抹眼睛,“呵,这酒好辣……”
延宗以为孝瓘会反对,却不料孝瓘非但没有,还向至尊举荐他,同行代北。
他们从晋阳出发,一路北上。
不同于前次的白雪皑皑,素裹银装,此行的景象可谓触目惊心。
七百余里的城镇村舍,被突厥人洗劫一空。
他们屠杀老幼,抢夺粮食,掳掠女子,最后再用一场大火掩去所有痕迹。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残雪绞着焦烬,肆舞在空中……
孝瓘恍然明白了斛律光的那句话:“‘段婆是在送女出嫁吗?’——难道突厥的嫁妆就是这七百里中原百姓的身家性命嘛?”
斛律光为何会这么说?天子又为何让他去查?
段韶,段孝先,身经百战,所向披靡,他是齐国柱石,更是孝瓘从小就立志要成为的榜样啊……
他不敢往下想了。
转眼行至陉岭,如今的陉岭关已成为一座无人把守的关隘。
一行人先到了东面,峻拔的城墙上挂着飞爪练索,墙内有激烈打斗的痕迹,烽火台边尚有未燃的芦苇和红柳。
“看来西贼是从东面破城。”延宗道。
孝瓘点了点头。
他们又转到西边的太和岭道。
那里稀稀拉拉有几队商贾,瞧见孝瓘的队伍,都吓得赶紧避到道边。
孝瓘唤来其中一队的管事。
那人一头浓密的卷发,窄袖胡服,尖顶胡帽,手中捧着一贯钱,一脸堆笑地呈进给孝瓘。
他夏言说得很蹩脚,还夹杂着些许鲜卑词汇,不过孝瓘好歹是听明白了,他们是西胡的商队,将西域的乐器香料贩卖到中原,再从中原采买绢帛玉器返回。
“这些是给使君们的借道礼。”这句话胡人说得最是清晰。
孝瓘先推开钱,想问他些问题,还没开口,那人就伏跪在地,呜咽求饶性命了。
尉相愿在他面前的空地上扫了一马鞭,他才又抬起头,认真听孝瓘的问题:“你以前过陉岭关,怎么交借道礼?”
胡人抹泪答道:“自然是遇到着铠甲官服的,皆要交了。二位使君放心,这钱您们只管收了,余下的大人们另有孝敬……”
孝瓘又问:“东面步道也是如此吗?”
他说:“东面山势陡峭,道路狭窄,商贾队中有马匹、骆驼,甚至是大象,所以从未走过东边。”
延宗听完冷哼一声,“为了竞相收取好处,他们只在西面的太和岭道布防,而贼人已从东面破城了!”
孝瓘下令放了那西胡,他又向孝瓘奉了一次钱。
孝瓘转念一想,命尉相愿收了,延宗也要伸手,却被孝瓘抽了一马鞭。
“疼,疼,疼——许你收钱,不许我收?”延宗嗔道。
“朝廷早有法度,过边的胡商,均应缴纳关税,以资军饷。但执行的时候,因为没有具体的税额,边镇大多含混,以致商旅行贿的钱都远超税款,渐渐造成军资不足,商旅却怨声载道的局面。不过,陉岭关的人,竟为了争收借道礼,都挤到西面来驻守,也是大大超出了想象!”
“那要怎么办?”
“定好税额,指定专人来收。”孝瓘笑了笑,“我以前在恒安镇这么干过。后来到了河阳,发现独孤将军更为周到,他不是按舟车数量来收,而是命人先将财货估值,再行征税,这样更加公平。③”
延宗听完点了点头。
依照圣旨,临近的州陆续派了人马来参与重组驻军,只因肆州刺史的人选尚未确定,孝瓘暂时留在陉岭关布防。
一晃到了五月。
这日,尉相愿拉着兄长尉相贵来见孝瓘和延宗。
“殿下,这就是我兄长尉相贵。”
“瓜州司马尉相贵④拜见兰陵王、安德王!”
相愿和相贵出身代人。他们的父亲尉摽是太祖皇帝的帐内都督,后来升为伏波将军,大宁初年,册封为海昌王。长子相贵外放瓜州做司马,次子相愿在兰陵王府为参将。
相较随和亲切、斯文秀气的相愿,相贵的面容严猛,更肖一员虎将。
孝瓘笑着止了叩拜,“足下颇有当年伏波将军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