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161)+番外
她房中有一处角落,画了许多的“正”字——自孝瓘离开后,每过一日,她便画上一笔,不知不觉间,已落下这么多笔。
岁聿云暮,三纸家书,几片栀叶,便是他与她全部的交流。
如今清操别无所愿,只希望他能站在面前,亲耳听一听他的声音,指尖触一触他的温度,在他耳畔边说上一句,“我好想你……”
月底,兰芙蓉拿着才从信鸢上解下的纸条,交到清操手中。
“王于后日抵河阳。”
后日!——后日她就能见到他了?
清操握着纸条,手指轻颤,眼前腾起了水气,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偷偷用袖角抹了。
睡前,她特意取水为镜,照了照自己的容颜,又在“正”字上画了一笔——只需再多一笔……
头仰落在枕上,指尖拨动着空中的虚弦,耳边便能听到那熟悉的旋律,他的样貌随之清晰鲜活,渐渐入了她的梦里……
清操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坐起身,望着窗外的夜幕,听到外面的人在喊:“郑娘子,速往庵庐的正堂。”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穿好衣服匆匆赶到正堂。
那堂上已聚了许多人,行台左丞王峻抱臂居中,旁边的张信垂手而立。
“张信,你点齐五十人,随独孤大人同往洛阳。”
张信诺了一声,旋即开始喊人名,被喊到的人需去□□搬药装车。
喊到最后,偌大的堂上只剩了清操一人。
“陈阿巫。”张信轻唤了一声。
王峻笑道:“嚯,整整五十,咱这一个都不给邺城军剩,会不会挨骂?”
“那倒不会,邺城军随有军医。不过……”张信尴尬地看了看清操,又看了看王峻,“不过阿巫随河间王去了……”
“啊?那岂不是差了一个?”王峻随意瞥了眼清操,“这不还有……”他话没说完,又凝神看了看,口中遂结巴起来,“张……张信,你再去后院看看还有没有人了?”
“大人,是真没人了,连偶尔来庵庐做兼工的都算进去了。”
“那就去街上拉个人,凑齐人头就行。”王峻转向清操道,“娘子就留在北城静候大王吧。敌军主力已至洛西瀍(chan)河,我怕他们很快就会来攻打河阳南城,以阻断河桥,封锁我军主力渡过黄河!”
张信正要提步出门,清操却是伸手一拦。
她对着王峻行了一礼,道:“医卒郑清操,愿往洛阳。”
齐军主力到达河阳北城的时候,王峻正率领河阳关所有将士,在南城抵御周军先锋的进攻。
孝瓘立即组织军中的弓弩手渡过黄河,登陴协防。
羽箭如瀑,纷落而下,周军先锋尽被湮没,后面的人抱头鼠窜,再不敢向前进攻。
王峻将孝瓘和斛律光请至行台正堂,道:“洛州刺史段思文遣人来报,敌军的主力相继抵达瀍水,独孤行台听闻大王与将军将至河阳,遂率轻骑去洛阳城指挥防御去了。”
“河阳道的情况怎么样?”孝瓘问王峻。
“为了截断河阳到洛阳的通路,敌军的先遣部队一直在河阳道掘堑。独孤将军曾出兵拦阻,但将军负有守卫河桥的重责,并不敢在那条路上投入太多兵力。”王峻道,“另据斥候的报告,刚刚在河阳道边的邙山上发现了大量贼兵,看旗帜应是宇文宪部的人马。”
斛律光道:“依我之见,需趁堑壕未成,敌军立足未稳之时,马上率军驰往洛阳!”
孝瓘刚要说话,只听外面的兵卒来报:“诸位将军,轵关已于昨夜陷落。”
孝瓘与斛律光俱是一惊,“娄叡呢?”
“娄将军刚刚驻军关外,正在伺机反攻。”
“恐怕现在不宜动了……”孝瓘看向斛律光。
斛律光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是。邙山上的贼人尚能勉强应付,但从轵关南下的敌兵会对我军侧翼造成巨大的威胁,到时南北加攻,道路不畅,就算不被全歼,也定会损失惨重。”
轵关在河阳的北面,拿下了轵关,无异于一把尖刀刺破了胸膛。杨摽既可北上攻打邺城,又可南下伏击齐军主力。那么,孝瓘和斛律光就必须保存实力,一旦娄叡不敌杨摽,宁可舍弃洛阳,也需回防保障邺城的安全。
“为今之计,只能等待娄叡收复轵关,再做打算了。”孝瓘叹道。
当晚,他又与斛律光研究了洛阳的形势——尉迟迥所辖的周军已经开始包围洛阳,而在宇文宪、达奚武、王雄的部曲则陆续登上邙山,目的是阻隔孝瓘和斛律光的主力部队增援洛阳。
如此,在洛阳城外,形成了两层围网。
夜渐深沉,斛律光合上舆图,搓了搓手掌。
“一头是洛阳,一头是邺城,进不得,退不得,这感觉真他娘的难受!唉,我眼皮都打架了,先去睡了,殿下也早些休息,明日看看轵关的情况再说。”
孝瓘也
觉眼睛酸胀,遂疲惫地点了点头。
行台府已辟出房间供孝瓘休息,尉相愿已命人备了饼粥。
“殿下一晚上什么也没吃。”
孝瓘接过来囫囵吃了两口,腹中却又疼起来,他把碗递还给尉相愿。
“随我到庵庐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