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160)+番外
张信一笑,道:“就刚给她算了算命,不得了,大富贵命也。”
十月,洛阳的渠堑总算完工。
按御令,徭役就地充军,孝琬无需遣他们归乡,自可径直返回邺城了。
王峻设宴相送,马嗣明和清操因曾给孝琬疗过伤,也被邀请至左丞府中。
他们坐在并不起眼的末席,又有帷幕遮挡,但依然可辨坐在正位的孝琬,怀中搂着的女子正是阿巫。
“这两天,张信在配保胎药。”马嗣明悄声道。
清操“嗯”了一声,她对这样的事并不感兴趣。
酒席上,觥筹交错,大家都在给孝琬敬酒。
唯独清操,她真的就在默默享受食物——芥酱鱼鲙,盐豉水葵,佐以清香爽净的杏花酒——她已多久未吃过这样的食物了?
一袭丹纱罗裙晃入她的眼帘,她抬起头,看到艳丽的一张脸。
“我要随河间王回邺城了。”阿巫绾着大十字髻,髻上簪着三花二叶枝,琉璃金步摇,手中握着酒杯,笑意盈盈,“临别敬阿姊一杯。”
说完,她仰头饮了。
清操站起身,拿起自己的酒杯,掩袖浅呷。
阿巫又笑了笑,转身回到了主位。
可主位上空空如也,孝琬已不在那里了……
酒席因孝琬的不胜酒力而提前散了,清操和马嗣明走回庵庐,却在西墙外被人拦了。
“王妃,请留步。”
这旧日的称呼,而今听来已是陌生,但眼前这人面白如玉,眉清目秀,却有几分相熟。
“你是……”
“末将兰芙蓉,负责保护王妃的安全。”
清操恍悟,轻“哦”了一声——难怪她会觉得眼熟,这些日出入庵庐,去城中看望万氏遗孤,或在街坊采买药材,好像总能偶遇这个人。
“西面最近一直在调集人马,河南怕是要有兵祸了。末将带您离开河阳暂避一段时间吧?”
清操笑了笑,“我是罪囚,非有大赦怎能离开河阳?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家殿下的?”
兰芙蓉挠头道:“近日邮驿只传兵报,拒收任何私信家书。殿下给我传了信鸢,只要我护好王妃,至于离开还是留下,殿下让我遵从王妃的意愿。可我眼看着局势日渐紧张,这才斗胆建议王妃离开河阳。”
清操会心一笑,道:“既遵我的意愿,那便留在河阳。我不但是
罪囚,更是医卒,真若有战,自当尽职尽责,怎能临战脱逃呢?”
正说话间,一队马车从远处辘辘而来,最终停在了庵庐门口。
庵庐正门大开,从中涌出许多医卒,人人皆扛麻袋,丢置在马车上,再返身回去接着扛。
“出什么事了?”马嗣明拦了个人问。
那人还未答,张信就从门中急匆匆地跑出来。
“西虏大军攻过来了!一路人马已渡黄河,兵临轵关!独孤将军下令,从庵庐中抽调医士五十人,载负药品立即驰援!”
“好,我这就去收拾东西!”马嗣明看了眼清操,对张信道,“郑娘子就留在庵庐吧?”
张信点头称是。
河清三年十月(公元564年)
就在高湛天真的以为归还宇文护的老母,就可换得齐周和平的时候,周国大冢宰宇文护背信弃义,答应了突厥再次东伐的请求。
相较前次的奇兵试探,此番的周军可谓是倾巢而出。
宇文护征召了关中府兵二十四军,秦、陇、巴、蜀等地的地方军,再加上归降的羌胡等番族,共计二十余万人。①
大军兵分三路,浩浩荡荡,剑指河洛。
柱国尉迟迥、宇文宪、达奚武、王雄领十万精兵直奔洛阳;权景宣领山南之兵攻打豫州悬瓠;少师杨摽兵出轵关。
此外,杨忠留在北方的沃野接应突厥。不过因周军主力都在东征,周人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防备突厥的趁机偷袭。
齐国太庙之上,太卜灼烧龟甲,授与鼓旗。
法驾仪仗之后,高湛身着衮服,头戴冕冠步入太庙。
雅乐奏起,皇帝领群臣祭拜神主。
孝瓘戎装重甲拜于阶下,他竟有些心猿不定——许是这庙堂之上的恢弘肃穆,许是广场当中的壮怀激烈,又或许仅仅因为,耳畔的乐曲是她谱就……
高湛已告祭完毕,召孝瓘到阶前,郑重地把钺柄交到他手上,道:“从此上至天,将军制之。”又拿起大斧,交到孝瓘另一只手上,道:“从此下至泉,将军制之。”
孝瓘手执斧钺,朗声回答道:“国家不可从外部治理,军队不可在宫中节制,臣既受命,有鼓旗斧钺之威,望陛下能再给臣一句话。”
高湛道:“苟利社稷,将军裁之。”
孝瓘拿着斧钺登车,高湛亲自推车走出宫门,道:“从此门之外,将军主管!”②
孝瓘出了宫门,直往校场点兵。
他此番出征,带的都是领军府的精锐主力,又汇合了斛律光所辖的军队,径直开拔河阳。
此外,高湛又遣肆州刺史娄叡驰援轵关。
战争的阴影笼罩着整个河阳,每日都有周军迫近洛阳的消息,每日也会有轵关伤亡的名录传来。
唯一的好消息是,兰陵王高长恭和大将军斛律光已领兵南下,解救危急。
这对清操来说,的确是近一年来,她听到的最悦人的消息了。